8.
“啊——!”阿莽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得低呼出声。原来是卫望舒从他身前挪到了后背,打量他背后的伤。背部那道口子很长,卫望舒老实不客气地动手扒开他的伤口看。
阿莽吸了口凉气,前进一步,转过身,谨慎地面对着她,不满道:“有你这样看伤的吗?你是要给我疗伤还是雪上加霜?!”这女人简直丧心病狂啊!
卫望舒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嗯,没伤及内脏,也难怪你活蹦乱跳的。不过暂时不要打架了,你后背rou多,伤口不但长还深,肌rou都被划开了,动得厉害就开裂了。”
阿莽被她这么说,心里觉得有点怪异,“活蹦乱跳”这词能形容他这样的汉子吗?!还rou不rou的,怎么觉得自己跟块猪rou似的在被她评估。难道……她是屠夫的女儿?
阿盈嫂端着热水进来了,卫望舒先用shi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才对阿盈嫂说:“帮他清洁一下伤口。”
“是。”阿盈嫂温柔地应了。
阿盈嫂三十出头,家在离城里不算远的镇子上,男人是个木匠,经亲戚介绍来姑苏做工,自己也跟着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儿子。阿盈嫂跟她男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孩子得送去读书,但是读书要钱,如果光靠男人木匠的收入,生活会变得十分拮据,所以阿盈嫂便想着做一些祖传的糕点出来卖。一次机缘巧合,遇到了上街买东西的卫望舒。
卫望舒是先认识了阿盈嫂,然后才买的房子。买了房子便让阿盈嫂过来给她打理。反正地方不大,平日里收拾起来不怎么费工夫,而阿盈嫂也并不知道卫望舒的身份。
李允堂在姑苏有自己的窝,卫望舒也有,从这点上来看,两人还是想到了一块去了。不过李允堂的出发点是避开卫望舒,而卫望舒……只是没有安全感。
虽然窝多几个并不能真正改变人的命运,可必要的时候,总是多个去处的。
在这个月桂苑里头的仆妇都不知道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主家是什么人,只知道叫“月夫人”。
这会儿,这处私宅果然派上了用场。
卫望舒端坐着喝茶,冷眼看阿盈嫂给阿莽清理伤口。阿盈嫂做完,就端着满是血水的脸盆出去了。
卫望舒从木头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丢给阿莽,说:“这是药粉,你自己涂上吧。”
阿莽打开瓶盖,闻了闻。
卫望舒嘲讽道:“我要害你用得着这手段啊?早就在寒山寺叫人来抓你了。”
阿莽笑着说:“那可不好说,你不想我落到太子手里,并不代表你就得救我。也可以是把我带出来,然后对我下毒手的。”
卫望舒站起来,“是啊,这玩意儿有毒,您赶紧扔了吧!扔了扔了!”
阿莽不理她,倒出药粉给自己胸口上胡乱抹了两把,说:“背上涂你帮我。”
卫望舒瞥了他一眼,只当没听见,站起来说:“我得走了,你安心养病。什么时候想走了,只管走就是。有什么需要就跟阿盈嫂说。”
阿莽挑眉,“就这样?”
卫望舒亦学着他挑眉,“那还要怎样?”
阿莽想了想,问:“你还来吗?”
卫望舒说:“短时间内不来了。”太子可不傻,不派人到王府门口盯梢才奇怪呢!说着,她转过身,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说了句:“好了就自己走啊,走了可别在回来了。”
阿莽在她身后又说:“你为什么救我?”
卫望舒跨出门去,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还是那句话:“希望这是一段善缘吧。”然后便走了出去。
这会儿,阳光正好,阿莽不禁眯了下眼,从他这边看去,她的身影仿佛已融入了阳光里。
卫望舒跟着车夫牛春根回了王府,一路上没少猜测阿莽的身份。刚开始她救他确实有所图,但是后来改变了注意。
趟这浑水未必是明智的,这男人看着就不是个蠢的,如果愿意把什么都告诉她,只怕也会赖上她,不如这样清清爽爽地分别更好。山水有相逢,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遇见。
半路,挽朱上了车。
卫望舒说:“这两天你不必跟着我,帮我盯紧了那个叫阿莽的男人,看他离开月桂苑后,到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又不放心地加了句,“如果有危险,宁可放弃也不要冒险。”
挽朱点头道:“是。”
静太妃回家后,立即去了卫望舒房里,见她躺在房里休息,不由说:“舒儿你还好吧?你这孩子真是的,不舒服也不跟母妃说一声,自己先跑了。”
卫望舒一副虚弱的模样道:“许是疲了,休息一下就好,不想耽误母妃参佛的。”
静太妃拉起她的手道:“不耽误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以后再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母妃说,可不能自己先走了!母妃会陪着你回来的。”又问,“找大夫看了吗?”
“看了,大夫说是累了,多休息就好,无碍的。”卫望舒眼睛shishi的,这倒不是装的,她的生母都没有这么温情地对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