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心脏跟要爆炸了似的狂跳不止。脑袋里和耳中像炸开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全是杂音。
老鼠似乎被玻璃砸烂了。易安歌没想到在梦里自己身手能有这么好,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
嘴角刚挑起一个弧度,忽然间,从头顶传来一声呼啸,一个血rou模糊的大东西直接从房顶向他的面门扑来!
那东西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样貌,易安歌只来得及挡住脸,心中暗叹一声,要糟!
变化突起。在易安歌感觉那东西即将扑上来的时候,从一旁忽然横叉过来一样东西,只听极其凄惨地“吱——”地一声,睁眼再看时,那大老鼠已经被一根长针刺穿身体钉在墙上。
易安歌猛地转头,只看见景嵘如同救世主一样站在架子的另一边,手上还保持着投掷的动作。
“你……”
易安歌张张嘴,声音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想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又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景嵘看他一眼,深邃的眼瞳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易安歌处在情绪动荡之时,根本无从发觉他目光中的深意。
“你向后跑。”景嵘极快地对他说,自己转过身,面相易安歌跑来的方向。
此时易安歌看到,那标本箱中的男胎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架子的顶上,正趴在那儿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俩。
景嵘从袖中又取出三枚银针,对易安歌大吼一声,“跑!”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响起玻璃接连破碎的声音。无法计数的脚步声杂乱无章,混乱着向他们袭来。
易安歌不想丢下景嵘一人,但见景嵘站在那儿,背景坚定而决绝,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听他的话,只能一咬牙,拼尽全力向后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景嵘出现的缘故,原本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的路的终点出现了一扇门,易安歌冲过去扭了扭门把手,发现门没锁,不由得大喜,想叫景嵘一起过来。
刚回头,他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
巨大的犹如海浪一般的黑红的血水翻涌着,没过所有的标本架,向他扑来。那铺天盖地的景象看得易安歌心中一紧,本能地去想,景嵘还在吗?
没有景嵘的身影。甚至也没有那些标本的。在血水中易安歌仿佛看到男胎那双黑色的眼睛,好像无所不在。
“景嵘!!”
没有回应。
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不相信景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血水吞噬了,可事实摆在眼前,易安歌只能咬紧牙关,在血浪扑来的前一秒拉开了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血浪已经涌到了他的头顶。视线里一片昏暗,恍惚间,易安歌仿佛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叫他的名字。但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猛地扑进门后,摔到在地。
身后门咣地一声关上,将他与外面的喧闹瞬间阻隔开来。
易安歌趴在地上,太阳xue突突直跳,眼前模糊一片。等能逐渐看清周围环境的时候,耳边的嗡响早已消失,换成了让人感觉空虚到疼痛的寂静。
四周很黑,像极了前一个梦境中的黑暗。易安歌抬起身子向后看看,还好,那扇门还在,不过那门之后的东西实在是让他无法回头。
看到门,就想到景嵘。景嵘是来救他的,可却先他一步消失在血海里。一想到这易安歌的心口就难以抑制地疼痛起来。
这是梦。他反复告诫自己。景嵘既然来了,就应该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不会有事的。
但再怎么自我催眠都无法改变事实。易安歌还趴在地上,双手握成拳,狠狠捶了一下地面,只觉得筋骨生疼,眼前又再次模糊了起来。
他不会有事的。
熟悉的困倦感再度袭来,易安歌无法分心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其实怎样都好,如果景嵘都出事了,那他一个人再待在这漫无边际的梦境里也实在是太无趣。
易安歌有些惊讶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毕竟在不久前他还用尽全力去逃命,现在身处异境却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这不是他逃累了,而是Jing神整个陷入了疲惫的状态。
也许他应该早点将事情全部告诉景嵘,也就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
可如果后悔有用的话,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遗憾呢?
现在唯一的宽慰就是这里仅仅只是个梦。但随着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易安歌发现,自己的意识也在逐渐涣散,跟在现实中即将睡着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梦中梦。易安歌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不能在这里睡着。如果现在睡了,就真的完了。
易安歌挣扎着站起来。周身的黑暗浓烈异常,他却像看惯了似的,目光直接朝着正前方看去。
在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犹如实验器械般灌满水的容器,比刚才一屋子的标本干净许多,却更大,也更加复杂。罐体插着许多管子,连通着罐子与未知黑暗的深处。在罐子中,漂浮着一个人。一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