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嚼字:“我说了——我不穿!”
“行,行,咱不穿,不穿!”纪康怕又惹毛了他,赶紧抓了衣裳追上去,扶稳他歪歪倒倒的身子:“别急,别急,我先抱你一段儿。”
赵辉撇了两下没撇开,便由得他抱起来,反正这犊子有的是力气,早让他撒干净,就不会全使到自个儿身上。
纪康知道他心急,走得虽快,却仍旧说:“你以后别跟着赵喜瞎折腾,真的,犯不着。要你上午不来,我都要去截你的。”
“我先前答应了。”赵辉惑然道:“成不成,陪他去一趟有啥?”
“没啥,有啥也难说。”纪康道:“那些愣头愣脑**讨理的,几个能落了下场。”
“这话怎么说?”赵辉回头问:“啥叫没下场。”
“某局局长老婆,想反映问题,还没进信/访办,就被几个便衣警围殴致伤。”纪康笑:“当然,她也有责任,该先自报身份。”
“真的?”赵辉惊问:“那后来咋样了?那局长能服气?”
“整体行政风纪,与个体执法粗暴,是可以灵活定义的概念。”纪康笑:“你觉得,爬上局长宝座的人,会不会为老婆已经受过的伤,冲撞盘结交错的权利关系网,去讨一个所谓的‘真理’?虽然,这是道听途说,但,”他接着道:“且不论它真假虚实,你细想想,哪个领导喜闻乐见一大伙人囤进机关大院,嘈嘈嚷嚷申辩自个儿村子更穷,比陈家坳穷多了?对镇政府来说,这该算是工作失误呢,还是……别的?”
赵辉蹙了眉,无语。半晌才问:“那你干嘛不拦着赵喜?”
“他那天呼啦啦卷了好几个人来,怎么说?况且,他胆子小,”纪康道:“到了镇上,肯定不会是出头那个。他家都掉了底了,能再烂到哪儿去。”
“你咋这样啊?他是咱哥们儿!”赵辉推他:“我家有底了?我也不会出头,那我跟他去又咋地啦?你拦我干啥?”
“啧,我又咋了?”纪康纠结:“我这不是怕,万中有一吗?”
“你知道万一,你还不想法子拦着他?”赵辉越发来气:“他向来听你的,你把他叫出来说两句,能有多麻烦?”
“……那还不是你闹的?”纪康有理得不行:“你跟我耍脾气,我哪有心思管他的事儿?又没多大点事儿,吃点儿亏怕啥?再说了,人自个儿犯愣寻苦头,我拦他做啥?”
“你……”赵辉扭头看去,恍然又回到好多年前闹罂粟的那夜,这人也这般冷肠冷肚,虽说设计帮赵明坤逃了官司,却也狠赔了家当,赵喜为那余波也吃足了苦头。他忍了忍,正言道:“我觉得,你这样不对。”
“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了。”纪康竟难得地好说话,步子也慢了,亲他脸一口:“把衣裳穿上吧?瞧,都起风了。”
赵辉这头还不能置信地发愣,听了后半段抬眼一看,这小子竟缩地成寸,快把他抱上大路了,怪不得:“穿个屁!”当即冒火开骂:“刚说的事儿都不算事儿,这点子事儿更不劳你Cao心。”
“那咋一样?”纪康停下来,摸摸他的腰,锲而不舍柔声游说:“你身子都凉了。”
“去!咋不一样?”赵辉打他的手:“我爱着凉我乐意!”
“不行!”纪康急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把人放下地就抖开衫子罩上去:“你是我老婆,光着乱蹿给谁看呐?人跟前你老实给我穿齐整了,不然别出门!”
“你!滚蛋,”赵辉跟他扭打,这妖怪总算现形了:“我不!我不穿!我偏不!”
这小子耍起蛮来也真不好对付,纪康满头是汗总算把人制住,再没劲儿跟他瞎闹:“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以后他赵喜就是我爹,伍秀算我娘!你叫我孝敬谁我就孝敬谁,保证晨昏定省、养生送死、骨rou相连。那啥,十分情义,百分忠义,万分诚意,成了吧?”抱紧人信嘴胡诌连哄带骗把衫子往他身上套:“咱先穿衣服哈,乖,那不都小事儿吗。”猛然惊觉说漏了嘴,不待他追查立马纠错:“不,不,全是大事儿!可咱得一件件来,你说对不?”
赵辉被聒噪得头晕脑胀,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那苍蝇,却叫人捆布卷似地箍得死紧,哪儿挣得脱分毫。纪康把他两根胳膊称心如意全塞进袖管里,前襟拉严,刚想系扣子,道旁就响起了一声笑:“唷,这哥儿俩个——”那嗓门儿不咸不淡拖得老长:“挺热乎嘛。”
赵辉猛一怔,匆忙抬起头。纪康冷了脸,瞬间转过身,诘道:“哥儿俩个,热乎热乎不应该?您这话啥意思呢?”他扬眉含笑,笑得清清朗朗:“赵——村——长?”
(中段H,晚12点删除)
第四十三章
“没啥意思,没啥意思,”赵德才笑呵呵甩掉烟屁/股,鞋底子碾上去搓两下:“热乎好哇。”他问赵辉:“玉霞那娃儿说,芬丫头好的差不多了?”
“七七八八了。”赵辉答。虽没再碰过赵玉霞上他家,但隔三岔五冒出来的那些李氏屋里的细糕点;赵芬枕边的虎头鞋;三两样笸箩里照眼的线轱辘、新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