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终究不舍不依地环上来,戚戚然缠绕他的指尖。赵辉气息微乱,默了会儿,缓缓转过身,将那颗脑袋抱进怀里:“睡吧。”
“嗯。”纪康低声应。
“你干嘛?”赵辉顺手一抹,捻着那满手shi,欠起身用力扳他脑袋:“干啥你?!”
纪康蓦然挣开他的手,翻身陷进枕头里:“没干啥,睡觉。”
“纪康,”赵辉悬着那手,忽觉四周凉浸浸、空荡荡,完全没处放,落下去推他:“纪康,我……”
“你从没相信过我,”那音调淡淡的,半晌后响起,已毫无情绪:“是吧?”
“不是的,”赵辉攥紧他的肩:“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你也挺烦我,”纪康笑:“没完没了缠着你。”
“没有,真的没有!”赵辉急了,用尽全力把人扳过来:“……我没有。”
“那为什么你能为了别人,”那双眼睛冷冷清清,隔着夜色,一瞬不瞬看着他:“这样打我?”
“我……”赵辉被那漆黑的目光照得睁不开眼,一低头吻下去,唇片触向那丝羽般轻盈chao润的睫翼:“对不起……”他鼻子发酸:“对不起……”
纪康别开脸,闭上眼。赵辉俯过去,追上他的唇。
“……我疼。”纪康又躲,嗓子微涩。
赵辉瞬间移开,心缩做一团:“对不起!”
“一天都在外面,对着那些人……”那人自语般低喑:“就想回来跟你,多说几句话。”
“我知道……”赵辉的眼泪淬然滑落。
“可你,总是不耐烦。”纪康道:“我也会害怕……”
“我没有……”赵辉趴进他肩窝里:“对不起!”
“我知道你别扭着,可我能怎么解释?”纪康问:“我对她知道的跟你一样多。”
“别说了……我明白。”赵辉哭出声:“我不会了,”他揪紧他衣服:“我再也不会了……”
“你骗人。”
“我没有。”
“你说话从来不算数!”
“算数!”
“我不信。”
“你就要信!”
“你鼻涕擦我脖子里了。”
“就要擦。”
“你走开。”
“我不走。”
“滚蛋。”
“不滚蛋。”
“……那你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
“……下来。”纪康推他:“我今天不想。”
“我想。”赵辉死赖着不动:“我就不下来……”
“……”纪康瞪着他:“自己/脱/衣服!快点儿!”
“我不,”赵辉跟他对瞪:“你帮我!”
纪康气结,一翻身把人掀下来:“下次再为了这些鸟事儿闹腾,我——”他咬牙:“我弄死你!”
赵辉噗一下笑出来。
第四十八章
人一旦忙起来,时日便疾逝如飞,转眼度了中秋直奔重九。为保证收入且不耽误交‘公粮’,那段儿八孔窑跟人一样昼夜轮转。窑工们分作三组,开采、筛土、倒坯搬运各司其职,除了收班几小时睡觉,再有赵辉硬订下的周六半日休假,基本上连轱辘忙活。
可即便如此,工地上却难得响起了笑声。那一张张染满泥灰的黧黑脸膛,也日渐泛起健康的红润。过去为防工人熬不住逃跑,夜里两个工头要轮流值守。现在哪怕敞开了大门儿,凉风过处,也只得如雷的醇鼾此起彼伏。
“吃得好、睡的香、每周拿工钱,”纪康道:“换我也不跑了。”
赵辉瞪他:“怎么啦,不应该?”
“嘿,咋能不应该?”纪康笑:“活儿干好那算啥。怕就怕到时候你要送,人倒还不肯走。”
“……”赵辉叫他一句噎卡壳,恶声撵人:“没事儿跟这儿瞎喳喳,自个儿盛汤去。”
“欸!”纪康浑不在意,甜甜应一句,抱起空碗立马挪窝,哪还记得人员遣送。
短短两月间,赵辉不但还清了借款,手头还有剩余。口袋胀了,心也跟着踏实不少,一门儿心思打点起纪康的饮食。虽说那小子筋骨倍儿壮、血气过人足,但好底子顶不住长消耗。尤其那句‘不想’,可让赵辉留上了神儿。工地从早忙到晚,回家还猴到他身上‘占地方’,死性不改,难保老来不闹‘亏空’。
可巧儿头上礼拜薛巧巧从镇上拣回些药材,党参、枸杞、麦冬、黄芪……大太阳底下晾晒着香喷喷一堆。问起来,她竟也惦记烧窑劳累,要炖汤给钱开山补身子,说得天花龙凤好上了天。赵辉听得两眼贼亮,一边腹诽钱胖子那身肥膘,一边立马也照单子抓回好几十副,当晚就摩拳擦掌给纪康开起了小灶。
纪康咂得满嘴有味儿,欢实得不行,三两碗下去还伸手要添。赵辉也眉花眼笑、来者不拒,好东西嘛,从前摸不着眼下可花得起,该当尽着他性子喝。非但不拦还积极怂恿,从薛巧巧那套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