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九朝她下半身看去,血止不住,从床单底下渗了出来。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抚上艾丽的脸庞,喉结滑动,终是憋出了一个字:“好。”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也是。”
艾丽又说:“再见了,偷吃不抹嘴的臭男人。”
杜九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我的祝福不管用。”
艾丽仍然紧闭眼睛,从看到杜九第一眼后就没再睁开过,她故意忽视男人身上的制服,故意不去想这场劫难和他有没有关系,要记恨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她想继续相信,这个男人是真心希望自己幸福。
一把上好的刀器,血是沾不上刀刃的,无论用它杀死了多少人,杀死了什么人,刀刃始终透亮凛厉。当收刀入鞘,锋芒亦随之被掩盖,滴血不沾的它是无辜的,所有的杀孽应该由挥刀之人背负。
所以,杜九迈出医务室的时候,满身都是血,除了杀人时被溅到的,还有他抱着艾丽时沾到的。纵使黑色的制服盖过了大部分的血色,但却无法遮掩浓烈的腥气,他眼里的赤红已经淡了,但戾气未完全散去。杜九身后的医务室烧了起来,火势蔓延得很快,疯长的火苗拼命吞噬着所有一切,也照亮了他带伤的脸面。
隔着铁丝网,杜九所做的一切都被等待他的人看在眼里,当他一步步往回走时,刑家宝背脊发冷,嘴唇微微的哆嗦。就在短短的十多分钟里,彻底颠覆了刑家宝对这个人的认知,刚才的杜九压根就不是人类,是活生生来自异界的死神,比他大哥和面瘫男更丧心病狂。
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刑耀祖却上前去,攀上铁丝网说:“快,踩着我的肩膀下来。”
杜九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翻了个身跨过铁丝网,踏住他的肩膀,再跃到地面上。
杜九站直身体,抬起脸,对上了刑家宝惶惶的大眼睛:“怕我?”
刑家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眼里有股不同寻常的狠劲,直到他转身向前走,刑家宝才长长吁
了一口气。可是,他又听见杜九冷冷的声音:“晚了。”
被看穿的尴尬,让他感到相当不自在,于是壮着胆子粗声说:“老子是你男人,怕你个屁!”
一行四人回到原路继续前进,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岛上的狱警估计也就四五十个人,除了分派到外面站岗的,剩下的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而且到了这种时刻,暴/乱是压不下去的,所有的狱警都顾着自保,毕竟没人愿意为了一份工作赔上性命。
来到第三道闸门前,刑耀祖用从狱长那“借来”的门卡以及手掌开了门,虽然闸门是打开了,但并不代表自由已近在眼前,四面环海的孤岛何来自由。
哨塔的探射灯都转向监狱,趁着夜色掩护,由杜九带路,他们拔腿往树林的方向跑。
没跑出多远就开始下雨了,雨势还越来越大,刑耀祖就是冲着今天会下雨才挑的日子越狱,这场雨虽然来得晚了些,但也大大的模糊了哨塔警卫的视野,有利于他们逃跑。
连月亮也没有的夜晚,树林又Yin森又黑暗,瓢泼大雨一个劲的淋下来,无论看向哪里都是树影婆娑,根本就分不清该怎么走。杜九闭了闭眼睛,抹了把脸,脚下的步子半点不乱,他有生活在黑暗环境中的经历,方向感比普通人强得多。
刑家宝走得很吃力,渐渐跟不上队伍了,不是他太没用,而是前面那三个太强悍。他踉踉跄跄地走着,最后还“哎呀”一声栽到了水坑里,还好坑不算深,就沾了满身的泥泞。
“没用的东西,赶紧起来。”刑耀祖说。
刑家宝瘪嘴,委屈得不行了,他这辈子哪有这么狼狈过。
走在前头的杜九折了回来,伸手就把刑家宝从坑里拽起来,环境太暗,他又浑身肮脏,也看不出有没有受伤。杜九认命似的叹口气,弯下腰回头对他说:“上来。”
刑家宝那点小委屈马上消散了,喜滋滋地趴在杜九结实的后背上说:“九爷你真好。”
杜九没心情和他调情,边走边问刑耀祖:“到了海边以后该怎么办?”
“向西面游五海里,那里有我们家的船接应。”
要游五海里并不轻松,但刚好是岛上的雷达探测到的范围之外,刑耀祖携带有指南针,只要能顺利渡过这一关,就彻底告别了牢狱生涯。杜九只顾着走路,刑家宝只顾着乐呵,落在后面的两人,一个神色复杂的看着前面重叠的人影,另一个不时回头望一望。
但后面完全是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因为夜色把所有的东西都掩盖了,不留丝毫的痕迹。
这个夜晚很疯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疯狂感染和煽动了,也有人孤伶伶地坐在Yin暗chaoshi的囚室里,守着收音机,静静倾听一首悱恻缠绵的经典老歌。
所有的歌词已经唱完了,伴奏的音乐却还没停下来,女主持人用忧伤感怀的声音说:把这首歌送给你,我永远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