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宗坐在西华最顶级的病房里,看着面前这个干枯到极点的老人。
这人就是他的父亲,在他成年前没有养过他一天,却又突然冒出来把大把的财产往他手里塞的老人。
有时候江承宗特别不理解父亲的想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非要儿子才能继承家业,女儿就不行吗?他明明还有一个自小养到大的女儿,像捧在掌心里的瑰宝一样养大的女儿。但当女儿出嫁后,他除了给一笔异常丰厚的陪嫁外,竟不打算把恒运的其他产业交一点到女儿手里。
江承宗和妹妹连翘楚见过面,谈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妹妹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豁达:“我爸的想法也挺对。我毕竟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我生的孩子以后是要姓孙的,难道你要恒运改姓不成?”
“可我也不姓连。”
“可你血管里毕竟流着连家的血ye。”
“难道你生的孩子就没有连家的血?”
连翘楚瞬间无语,才两三个回合就对自己这个二哥有了更深的认识。
可她依旧不会接手恒运,不光她不想,连文雄更不想。江承宗看着一直昏睡不醒的父亲,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医生说是脑中风,能不能醒来现在说不准。作为儿子江承宗有一点难过,但同时他也有一些遗憾。有很多话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父亲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现在除了自己去调查真相,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在病房里待了近一个小时,最后默默离开。走出病房时他给妹妹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了一堆人的联系方式。这些人都是父亲当年的得力干将,这么多年来父亲足不出户却能干成每一件他想做的事情,这些人功不可没。
连翘楚报了一堆电话号码给他,临了还关心地问一句:“哥,要我帮忙吗?”
“不用。”
“你要查什么?”
“查我母亲当年真正的死因。”
一说到这个连翘楚就不说话了。她和江承宗感情还不错,虽然不如跟大哥来得深厚,但这几年也是相处愉快。她这个二哥人不坏,甚至可以说心眼相当好。光看他从前干的那些工作就能知道,正义感不强的人干不了那样的活儿。
但他们毕竟不是一母同胞。江承宗提到他的生母时,连翘楚除了沉默没其他可说的。于是两人不再客套,匆匆挂断了电话。
江承宗拿到号码后就一一给这些人打电话。他要查的东西很简单,当年父亲把逼死他妈妈的三个男人领到他面前,并且亲自让人送去警察局。后来这三人被判了重刑,现在应该还在牢里。
江承宗从前和他们谈过,他们的说法很简单,就是为了钱。那段时间母亲的Jing神还可以,所以一直在家里帮人家做点小活。这种工作都是付现金的,母亲隔一段时间把做好的活拿过去,统一结算工资。
那天应该就是领工资的日子,母亲身上确实有点钱。这么多年来江承宗一直没有怀疑过,这三个人看起来像不良少年的男人,确实是为了那点钱才把他母亲逼进了河里。
但现在他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尽管没有新的证据证明什么,但他却想再跟那几人谈一谈。
那些跟了他父亲几十年的叔叔伯伯对他都挺客气,毕竟现在董事长病得不成样子,将来他们就要在江承宗手里讨生活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江承宗问他们他们就答什么,很快他就查到那几个人现在关在了邻市的监狱里。
江承宗如今伤了退行动不便,只能让人开车送他去邻市。结果两人驱车三个小时到达监狱时,得到的却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和他有几分交情的警察带着他去到监狱探人,最终却被告知那三个男人已经死了。狱警这么解释:“几年前监狱里有场暴动,十几个犯人打群架,那三个人也在其中,两个重伤当天就死了,一个熬了一段日子,大概一个礼拜吧,还是没能救回来。”
江承宗翻着面前关于这三人的档案,看着上面熟悉的脸孔,心里瞬间蹦出一个念头。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一次打架斗殴偏偏死了这三个,还能再刻意一点吗?
他抬头问那狱警:“还有其他人死亡吗?”
“没有,就这三个。这事情闹得挺大,我们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背了处分。不过那些犯人都说,是这三人自己先挑的头儿,互相打对方,后来不知怎么的变成群体围殴。他们三个伤得最重,所以……”
“是几几年的事情?”
狱警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三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分来没多久,这事情记得挺清楚。”
三年前,原来这三个人都死了三年了,而他却一无所知。江承宗眼前滑过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这么多年来究竟在背后做了多少事情。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作儿子,还是说他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他刚好符合这个条件,所以那些在他眼里是障碍的人,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处理掉了。
就像处理陈智文一样,这三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