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的是什么?”顾小道士很不喜欢大胡子,皱眉说道。
大胡子冷哼了一声,“不就是做生意。钱货两清,有什么需要说的?”
清冷如泉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们悠久漫长的寿数,是从何处夺来的?”梁泉背手而立,神色冷漠。
夺这一字,让大胡子脸皮子颤了两下。
顾小道士悄悄地看了眼梁泉,往后退了两步。
梁泉很少生气,他性情温和,哪怕平时不爱笑,偶尔眉眼弯弯,也像极了笑的模样。他来往淡然,可从不留下祸患,很多时候,在别人还未想到的时候,他总是早早就考虑到了。
这么一个温润有礼的人,一旦生气,总是让人后怕的。
大胡子脸色僵硬,握着弯刀的手又紧了紧,“你胡说什么?”他色厉内荏地暴喝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
梁泉眉峰如剑,冷彻如冰,“所谓寿数,所谓命定,所谓银镜,所谓历史,你该比贫道更为清楚。”
梁泉一步步踏近,大胡子神色变化无常,反倒是僵持着站在原地。
“你根本不知道……”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梁泉,眉眼满是怒火。他恶狠狠地扯下了他的胡子,那赫然是一种装扮。
褪下胡子后的大胡子是个很清秀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他有没有胡子简直是两个人。但是那眉眼间的厉色犹在,并没有随着外表而改变。
“造镜是我们生存的根源,如果不能造镜,我们……”他的说辞还没说完,就被顾小道士给打断,“你们的镜子……别告诉贫道,你们是在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前提下,把他们给放出去的?!”
大胡子脸色连连动摇,半晌后颓然地摇头,“只有我们知道。”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只有每一代被选择来接手店铺的人才会知道这件事情。这里的百姓一直非常安逸,他们只知道他们靠造镜为生,这是一个贯彻了他们几代人的生计。
而对这里的人来说,几代人,相当于一千年以上的时间。
大胡子抹了把脸,神情萎顿地说道,“我们从八岁开始做镜子,这些镜子会由我负责运出去售卖,所得的钱财会返回来给镇上的人一切所需要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都上交,然后被进行分配,这样子温馨寻常的日子,成为了这山谷中每一个人的日常。
“这山谷外面能承受很大的镜子销售,我们也一直在这里贩卖,甚至连整座城都开始被称为镜城,但是……”
“但是你们每一面镜子,都会汲取主人的寿命。”梁泉清冷的话语打破了大胡子的犹豫不决。
这山谷中,这山林中,但凡梁泉所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浓郁的血气。
他们得以长寿,得以快乐,得以安逸地生存,全是依赖于他们所造出来的银镜。
昨夜梁泉撕开了黄符,便是想借此来得知究竟根源在何处。哪怕他早前知道那铺子有问题,但镜铺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梁泉也因此知道,其后有着更深层的因素。
大胡子神色动摇,随后慢慢坚定,“这是我们一族的宿命,还请你们离开。”他反手又握住了弯刀刀柄。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但是我们并没有真正害死过何人,只不过是……各取所需。”大胡子……不,现在不应该称呼他为大胡子了。
清秀青年握着弯刀,坚定地看着梁泉和顾清源,“只要你们离开这里,我会拦住他们。”
顾清源猛地看着山坡后,那里有动静。哪怕他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你在这里布阵,让我停留这么久,难道以为我的麾下,没人发现吗?”清秀青年到了这个时候,才扬起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梁泉淡淡言道,“贫道不想他们进来,他们便进不来。”
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柄长剑,那长剑朴素无华,和那锋利的弯刀相比,未免太过平平无奇。
但是这柄长剑出现时,清秀青年手中握着的弯刀微微震动起来。
清秀青年诧异地看着梁泉手中长剑,他这把刀至少历经了千年时间,早就有些许灵性在,但是从来没有谁能够引动过这刀的任何反应。
“你很好。”
他蹙眉,严肃地说道。
梁泉拔剑出鞘,声音冷凝,“小师弟,别让他们靠近。”
这阵法本是梁泉在控制,想要谁出去也不是难事。
顾小道士难得在梁泉口中得到句小师弟,顿时美滋滋地离开了阵法,昂头看着那一个个靠近的人,“这里是你们的地盘,身后是贫道的地盘。”
“想过来的,不如试试?”
阵法外如何,已经入不得他们两人的耳朵,清秀青年拔刀而上,狠厉的姿态无意表露出他的凶猛。
梁泉并非不能用其他的法子打拼,但是眼前这人眼中燃烧的火焰,让他选择了如此。
刀剑相交,梁泉隐约听见了清越剑鸣畅快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