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军案的。苍州有晋王旧部,良州从前有铁矿旧案,西州去年又卷进五王叛乱,再往青州去还有以前晋王党羽的舞弊案。陶三勇等人死后,各州军中自觉案底撇不清的或逃或反,一时压不住。苍州有一帮人流窜云悯一带,我怕他们进了中州,既到京畿,就找人问问话。叔不用回避。”
“那不成,”我搁下茶杯,“我来过好几次了,万一有人认出我,吓得不敢说话,这不妨碍公务呢吗?”
皇侄见我抬脚要往外走,面色一紧,忽伸手拦道:“那你屏风后面坐会儿,我给你叫壶热茶喝。”
……于是我堂堂一国之君,被良王殿下用一壶热茶给打发去旮旯里嗑零嘴、听墙角。
皇侄不知打哪儿学的一套威逼利诱,我这一壶茶喝下来,只听外头打翻了三次杯盏,掀了两次桌子,动了一次拳脚——其中一人和另一人扭打在地:“血口喷人!老子没见过那贼头,cao你大爷你不就是眼红爷爷我腚底这把交椅吗?你他娘还能去阎罗那儿找四殿下来弄死老子?”
“不是你是谁?一口一个四殿下,早没什么四殿下了!赖三儿那伙人从前和你拜过把子,他们不找你找谁!”
前者激动道:“我没撒谎!良王殿下,殿下明鉴啊!”
后者道:“良王殿下,末将其余一概不知,只知自己自入平安营后从未见过不该见之人!”
其余还有几人,也跟声附和。
良王自顾点亮手边灯烛,倒了杯水汽氤氲的热茶,端在嘴边要抿不抿,仿佛十分为难似的:“诸位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本王也不过是多问一句。并非本王多疑,只是事关重大,一旦出错,无人担当得起。诸位也体谅本王,三司走一趟,以保万全。”
“这……”众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良王殿下“提审”,慌里慌张、心惊胆战、狗急跳墙前后演了个遍,没料想良王殿下半点没看进眼睛里,还要把他们送去三司!
皇侄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微微侧身,似以余光看向我。
——这几人好像有毛病。要是真清白,犯不着从头到尾那么激动,听见三司跟听见断头台一样
皇侄又道:“诸位放心,是生是死,不牵连亲眷。”
众人愕然:“亲……亲眷?”
“殿下!”一人忽道,“末将……”
“住口!”另一人打出一拳。
他娘的什么情况?又打了起来。这里边一定有鬼,必须得先逮起来再说!
“来人!”皇侄唤道。
打斗声顿了一顿。没有人来。
我心道不好,皇侄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当即又唤一声,手握上佩剑。打斗声又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凭借多年的被刺杀与反刺杀经验,就在我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萧关气喘吁吁带一队人跑了进来:“住手!都拿下!殿……殿下,太侄孙殿下方才掉……掉河里了!”
我咣当一声摔了茶杯:“……”
第44章 叛乱
用皇太侄孙自己的话说,他那是要下河捞鱼做烤鱼串孝敬朕和他良王叔,没想到那鱼劲儿太大,险些把他拽龙王宫里当女婿了。
我逮着这满嘴不着调的熊孩子狠揍了一顿。他换了身衣服蹲篝火边烤了会儿暖,又生龙活虎地要上树掏鸟蛋玩。
良王殿下正捧着本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名册查对傍晚那几个蠢货的身份背景,似乎并不能领会郑无忧同志各种作死求关注的小心思,头也不抬点了点萧关道:“别让他摔了,备快马Jing兵,立即送回宫去。”
萧关看了看我,我一挥手:“去罢去罢。”
周围没旁人,良王殿下不恭不敬道:“叔也回去,外头不安全。”
我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宫住一晚。”
他摇了摇头,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平安营在这呢。”
我不大舍得,这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想想平安营里头能出什么事呢?欲要赖着,又不太好意思,年轻人都“克己复礼大局为先”了,我这个老一辈儿的总不好胡闹。见良王殿下神色也有些郁卒,我本着牺牲自己快乐他人的奉献Jing神,抱住他的头偷亲了一下他鬓角道:“唉,‘悔教夫婿觅封侯’啊,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他站也不站一下送我,只微微笑着,看我转身。
良王殿下打小粘人是的确粘人,但说不粘就不粘了的时候也干脆利落得很,上辈子他能一碗“忘情水”灌得我六亲不认,这辈子他能一手刀劈我晕三个时辰。但我知道这“冷酷无情”都是表面上的,内心里他不晓得多舍不得朕呢。
一路顺长河往南,我好容易把自己这点电光石火般的“欢乐趣、离别苦”迎风吹散喽,一转脸瞧见虎牙兄弟满面凝重:“呦,怎么了?”
萧虎牙目光炯炯,手按佩剑,肃然道:“陛下,末将送陛下入城门,换羽林卫接护。平安营不安定,末将需尽快回去。”
“苍州军案流犯?”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又道:“恐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