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陆老庄主还深爱附庸风雅,金银玉器他瞧不上眼,古玩字画非名家不收,聊起天来,恨不得在自己脸上贴“大文豪”三字。
故二人逗留三日之久才寻了几幅字画动身起程,不比以往游山玩水来的闲散,印水山庄婚宴定于双十,故一路颠簸颠抄小道至长安帝都,又忙不迭雇了马车前往华山脚下印水山庄。
印水派源于少林八卦掌,开山老祖陆渡出身少林,后还俗,于华山脚下百亩竹林里建了偌大一所庄园,娶长安第一琴师季萱瑯为妻,故印水掌糅合了其琴艺及少林身法,较之于武林一众,路数虽柔和,杀伤力却分毫不减。
陆家因此一时风光无两。
季萱瑯美艳无双,家世显赫,父为太师,本人又出身昔年名派沉月门,主习琴与暗器,更为出名的是,她常年身背一把名为羽袭的八弦古琴。
琴多为七弦,七弦奏乐足矣,故季萱瑯的第八弦从不轻易弹拨,也因此生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说。
陆展沐自小眉眼长得就与他这位曾曾祖母八分相似,因此取字惊弦。
幼时宋雪桥深受说书人毒害,把这位季萱瑯当作榜样,做梦都想变成白衣飘飘的琴师,以音律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断其武器。
所以当宋定涯让他去印水山庄与陆展沐一起习琴时,他转了性子般满口答应,当天就屁颠颠地收拾了行李被送到了华山。
半大孩子定不下心,做梦相当白衣飘飘的琴师是一码事,真正对着一张琴弹上几个时辰,任凭天王老子都想掀桌子走人,故宋雪桥总拖着陆展沐偷偷跑去庄后高阁偷看羽袭给自己打气。
羽袭被陆家视作珍宝悬于墙上,桐木油亮,八弦犹如利刃,煞是醒目。
宋雪桥蹲在地上一脸艳羡,“是不是羽袭第八弦出马就会死人?传说里高手出招必见血!你太太nainai暗器是不是藏在里头?!”
陆惊弦也挨着他蹲着,边看着外头有没有来人边对着朝宋寒川的疑问摇头叹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娘说这把琴就是用来弹的,好在出招时分散对方注意,暗器都在袖子里。”
宋寒川不服,“那为什么不安七根弦?”
陆惊弦一脸惆怅,“他们说,造这把琴的时候,我太太nainai常把弦拨断,又丢三落四找不到弦换,因此第八弦纯粹为备用,什么化音为剑,全是胡诌。”
宋寒川,“......”
自此白衣琴师梦彻底破碎。
华山脚下已铺百里红道,世家马车络绎不绝,宋雪桥雇的马车普普通通,扎在一堆花花绿绿里并不显眼,陆家的奴才更是懒得往这边瞧上一眼。
宋雪桥也不恼,慢悠悠下车付账,“都说玲珑印水,你觉得哪家看起来更有钱?”
裴无念老实道,“印水。”
“我看也是。”宋雪桥悻悻然晃扇子,“他们就差一盆红漆把这竹林都染红了。”
裴无念笑道,“还是先去打个招呼,然后找宋庄主。”
耳畔喧嚣,宋雪桥径直上前,取出拜帖和随礼,守门家丁本在打瞌睡,一见宋雪桥三字,又扫扫他身侧的裴无念,猛然一个激灵,踉跄着匆匆往庄内跑去。
宋雪桥抱着胳膊,“我们打个赌,是陆林林先来还是陆展沐先来?”
裴无念笑道,“你赌谁?”
宋雪桥道,“展沐现在一定脱不开身,我赌陆林林。”
裴无念瞥向一边,淡淡道,“你输了。”
印水山庄檐下匆匆走出一道身影。
成亲的人一身鸦青色的长衫,闯荡游历江湖多年,愈发高大英挺,脸孔比起少年时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略微带着倦意。
新郎官出来,忙有小厮跟上,却被陆展沐伸手尽数屏退。
“寒川。”陆展沐见真是他,面露喜色,“我还以为你流连忘返温柔乡,连兄弟的婚宴都不来了。”
宋雪桥干笑两声,“一定是我姐姐说的。”
陆展沐又转向裴无念,眼中有些许讶然,有些尴尬道,“裴大公子?你怎么跟寒川一块儿来了?我妹妹还以为你过些日子会和武当派一起来。”
宋雪桥挤在中间,干笑两声。
江湖上普遍认为裴无念与陆展沐的关系极为微妙,不差但也绝对不能算好,主要是陆展沐对裴无念一直怀有些许抹不掉的敌意。
事实上,裴无念十六岁拐走陆林林芳心一事早已让让武林中多数公子对他怀有敌意,其中以陆展沐尤为甚。
个中原因不必多言,陆展沐就这一个妹妹,陆家就这一个大小姐,大小姐看上了裴少爷,裴少爷从不理大小姐。
都说惊弦公子平日里为人谨慎,除了行侠仗义,从不与人结怨,但有一次同朋友喝酒,聊到看不惯谁,本是大家的玩笑话,谁知陆展沐半醉半醒间竟失态摔了杯子,怒气冲冲差点出手震榻房梁,“我亲妹子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被个小白脸迷得死去活来?!小白脸还不答应!”
一席话震得满席昏天黑地。
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