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总是不自觉去转动那枚戒指,显得有几分不自然。于是和气地搭话道:“义哥是吗?刚结婚不久吧?”
“啊?是、是啊……”阿义非常惊讶于这位严家少爷对自己的了解,但碍于身份,又尽量克制着情绪。
卓扬看似不经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新婚不久就要做事,很卖力啊。太太一定舍不得你这么辛苦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柔软而不设防的一面,只是隐藏的深浅不同罢了。
果然,阿义的神色不再像一个塑胶假人,脸上透出几分腼腆的笑容:“我们打工的,也是没办法。跟着严先生这样的老板,算是不错了,他人很大方,也不苛刻。”
卓扬有些调皮地眨眨眼:“要好些天不能同新婚太太见面,不想她吗?”
阿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一个礼拜而已,哪有那么痴缠,我这个人很老土的,带了照片在身上,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呵呵。”
照此看来,凌彩衣所说的一周时间并非虚言。
“你们感情真好!”卓扬很诚恳地表达着羡慕。
阿义放下戒备,话逐渐多了起来:“结婚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对自己家人好,又对谁好去……”
“是啊……不对自己家人好对谁好呢……”卓扬看向远处的夕阳,整条海平线被染成了金红色,那片晚霞映入眼底,红彤彤的,鲜血一样。
沉默了一会,卓扬尝试着轻声探问道:“义哥,我睡了两天都睡糊涂了,大哥早上是不是来看过我?”
阿义一愣:“没有啊,怎么可能。听说大少爷到美国和姓胡的什么公司谈生意去了,昨天就走了。小少爷这是做梦了吧?”
卓扬不好意思地笑笑:“睡多了Jing神不好,人也傻傻的。他肯定是和小姨一起去的吧,早知道让他们带礼物回来就好了。”
保镖与保镖之间,消息总是很灵通,阿义也毫不隐瞒:“我倒是听说,康小姐被派去了东岛,不知准不准。昨天小少爷病着的时候严府那边很乱,还听见康小姐和人吵架,最后是哭着跑出去的。不过你也别担心,都是一家人嘛,磕磕碰碰是难免的。”
卓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揣测着严耀钦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严予行一直负责与胡家接触,派他去美国倒不奇怪。康玉珠去东岛干什么?严家在那边貌似并没什么像样的生意。这算是发配吗?
好啦卓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那个女人在严耀钦身边很多年,绝非简单人物。不说别的,单单她掌握的商业机密就一定不会少。难道说,严予思害死自己的事情传扬了出去,严耀钦怕卓家有所动作,会与康玉珠产生矛盾,事先将她遣走,借以保护她?这倒是很符合严耀钦老jian巨猾的行事作风。既然为康玉珠设想得如此周全,那么对严予思又会怎么处置?
如果严耀钦就这样轻易地饶过了严予思,自己心里实在无法接受。可如果严耀钦要惩处他,自己就不得不表明身份,说出秘密,这样的结果,同样无法接受。
卓扬平生最厌烦的,就是纠结的人,纠结的事,偏偏此刻他自己就深深陷在纠结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成了自己最厌烦的那种人。
忽然间,有些什么不寻常的感觉涌了出来,他很敏感地回想起,上午凌彩衣照顾自己起床的时候,既没称呼予思,也没称呼小少爷……
☆、生如棋局
对于严耀钦来说,他的人生就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棋盘,利益得失,纵横交错,需要不停地算计谋划,才能步步为营,居于不败之地。
他是这棋局的Cao控者,支配者。而身边的所有人——亲眷、朋友、兄弟、下属,都是一枚枚非黑即白的冰冷棋子。每一颗摆放在什么位置,起到怎样的作用,是保、是弃、是收、是放,都各有定数。长辈爷叔们,就该老老实实颐养天年,高置祠堂之上光前裕后,儿孙子侄们,就该安安分分循规蹈矩,为了家族利益殚Jing竭力。
可如今却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让他举棋不定,瞻前顾后,不知该摆放在哪个位置了。
不想它被冒犯,被磕碰,更加不想它身陷险境,只想将它私藏在贴身的口袋里,趁人不备暗自用手轻轻握住,清凉如水,润泽如玉。
这是只属于自己的小小棋子,不能与人分享,不能给人觊觎……这就是卓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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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从前,任谁谈到灵魂转换之类的故事,严耀钦定会付之一笑。死而复生,哈哈,何其荒诞!可当这一切发生在了儿子身上,当他亲眼目睹那一幕的时候,却毫不迟疑地相信了。
如果那时,先救出来的孩子是卓扬……这念头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涌现过无数次,每一次他都自嘲地感喟,若是真的该有多好……
这一次,“若是”竟成“真”了。
他自认是理智Jing明的人,遇事总要分析出个来龙去脉、优劣得失。偏偏对于这名叫卓扬的少年,却连自己到底抱持着怎样的感情,都梳理不清。
他是卓家的外孙,卓云的儿子,依照恨屋及乌的道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