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扬双眉舒展,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爸爸,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卓扬。你口中的那个阿扬,已经化作灰烬,深埋地下了。”
严耀钦脸色一滞,笑容渐渐淡去。那束天生锐利如刀锋的目光缺少了笑意点缀,看起来寒光凛冽。在他对面,卓扬沉静得如同一池深潭,波澜不惊,黝黑的潭底不知隐藏着什么妖魔,可以将人的魂魄生生吸引进去。
刀锋划过水面,微微皱起几丝涟漪,重又归于一片死寂。父子俩长久互望着,似在沉默地对峙,又像是无声地交谈。
最终,严耀钦声音低缓着自言自语道:“很好,很好,我正在发愁该如何开口,这样最好。是啊,但凡我的所作所为,即便不说出来,我的阿扬又怎么会看不透呢。”
卓扬抿了抿嘴角,审视着严耀钦略有些失意的脸孔,眼神生硬而坚定:“那爸爸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借尸还魂的怪物?”
面对此刻拒人千里的少年,严耀钦喉间干涩,无奈地说道:“阿扬,跟爸爸到书房来,给你看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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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硕的手臂环绕过卓扬肩膀,将人控制在怀中,一路带进书房,扣好门锁。严耀钦半扶半抱着将人安置在沙发里,回手拿出遥控器,轻点电源,对面显示屏上一片雪花纷飞,沙沙作响,随即出现了多lun道画廊内景……
卓扬浑身不自觉僵硬起来,一把抓住严耀钦的手掌:“爸爸,你要干什么?”他眉头紧锁着,血色慢慢从脸上褪去。
严耀钦尽量温柔地拿开了儿子的手,轻轻放好,双手握住卓扬的肩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阿扬,我知道等下看到那些画面你会很痛苦,爸爸也不忍心让你难受。但是你要相信爸爸,看过之后,你会发现事情并非你以为的那样!”
卓扬呼地站起身,一把甩开严耀钦向门外走去。不想胳膊被爸爸及时抓住,向后一扯,便被毫不费力地被塞回了沙发里。他有些急切,咬住嘴唇狠狠扭动着,试图摆脱这难堪的境遇。
可严耀钦的手如同金属钳子般,任其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阿扬,乖一点好吗?长痛不如短痛,生病的人总要开刀切除病灶,才能尽快康复。爸爸是为了你好,闷气一直留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我没有什么闷气!我只是……只是不想再次看到那样的自己!”死过一次已经够了!我真的不想去回忆那种绝望的滋味!眼睁睁看着人生就这样结束掉,再也听不到、看不到,再也不能去尝试、去感受、去思考,真的好绝望!
可是身体被人制住,哀求的话语,无论如何没办法说出口。依靠严予思的可怜身体,完全僵持不了多久。卓扬喘息着瘫软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苦笑了一下:“好吧,至少……给我杯酒总可以吧?”
严耀钦略略考量之下,起身倒了一小杯较为温和的红酒,递到儿子手上。卓扬艰难控制着因脱力而轻微颤抖的手,接过来一气喝光了。酒的余味在唇齿间荡漾,对神经的麻痹却来得缓慢异常。他仰头安静地靠在沙发背上,等了一小会,又将杯子交还给严耀钦:“再来一杯好吗?”
拒绝的话明明就在嘴边,这个爸爸却最终屈从了儿子的意愿。那望过来的目光之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小小祈求,让人不忍驳回。严耀钦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这就叫做纵容和溺爱吧?真让人着迷。
第二杯酒一点点喝下去,卓扬的脸色总算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好在严予思从前是滴酒不沾的,仅仅两杯红酒,也足够让他紧张的身心得以放松了。
严耀钦仔细观察着儿子的神情,见他貌似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才按下电源开关。屏幕霍地亮起,视像从警方进驻画廊开始,紧接着严耀钦带人赶到现场,同郭督察商议了营救计划,又在临时指挥室内,与扣押人质的匪徒取得联系。之后,技术人员连线室内所有监控设备,两名少年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卓扬仿佛被烫到般,猛地向后缩去,两手死命攥紧拳头,撑住身体,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严耀钦小心留意着儿子的状况,准备要随时进行救护。
镜头被突出的廊柱遮挡下一半,视野很狭窄。只有透过壁饰与帘幕的间隙,才能勉强观察到少年们的上半身。满目乌烟瘴气中,一个男孩看起来虚弱无助,却干净整齐,一个男孩脸色涨红发紫,正艰难喘息。
卓扬似乎参透了什么,眉宇间积满苦涩,缓缓地摇了摇头。
绑匪叫嚣着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至于先救哪一个,由严耀钦来决定……那个卓扬抬起头,努力寻找着摄像器械的所在,翕动双唇说出了一句谁也听不见的话。那个严予思,徒劳地张大嘴巴,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断气。终于,严耀钦给出了他的决定,他说……要小的那个……
卓扬没有再看下去,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比谁都清楚,简直是用刻刀一笔一笔印在脑海之中的。他将头深深埋在两膝间,瑟缩成了一只小小的蜗牛,双肩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着,久久没有一丝声响。严耀钦用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后背,轻声询问:“阿扬,气管有没有不舒服?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