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来。
卓扬一惊,想赶紧闭上眼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讪讪笑道:“你额头上也了长眼睛吗?”
“是啊,专门长出来看着你的。”严耀钦嘴里应对着,身体已经覆了上来,伸手探向儿子额头,见温度降下来不少,脸色总算有所缓和,只是眉头依然皱着。
卓扬自己也感觉身体轻松了,头不再一跳一跳的闷痛,除了轻微眩晕之外,再没别的不适。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看来是打过退烧针了,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酒Jing味道。再看严耀钦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不免责怪对方小题大做:“不过发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这样熬夜守在旁边,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我是怕你醒来时看不到我……”严耀钦脱口而出,又很快察觉到话有不妥,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于是赶紧改口,“……怕你有什么需要叫不到人帮忙。他们看着我不放心。”
见卓扬没再说什么,他自己反而尴尬了起来,连忙找借口道:“反正你也清醒了,我去帮你倒杯热牛nai吧,整晚都没吃东西。”随即不由分说,躲出了房间。
温牛nai的功夫,严耀钦飞快吸尽了一支香烟。守在楼下的阿义跟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被他烦躁地摆摆手赶走了。端着牛nai回去的时候,卓扬已经坐了起来,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斜倚在床头发呆。
严耀钦将杯子塞进儿子手里,思索良久,闷声说道:“阿扬,你说你想回去里岛,我……我真的很高兴,比二十二岁那年做上严家当家人还要高兴好多倍。可是我也知道,不应该那么自私,不能因为爱你,想念你,就一味把你留在身边。”他眼神躲闪着,心头止不住泛起酸涩,“那会让你遇到各种难以预料的危险,会让你受伤,难保哪一天,会再出现十日画廊里那恐怖的一幕……所以我想,或许……留在墨尔本,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卓扬的手指轻轻擦过杯沿,传出滑腻的吱吱声。
“老严,像你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应该很会跳交际舞吧?”卓扬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面对严耀钦的满脸疑惑,他轻巧笑了一下,“就像跳交际舞一样,兜兜转转,你进一步,我退一步,我进一步,你却又再退一步,这样下去,两个人永远没办法走到一起。何必呢?”
严耀钦错愕地张大嘴巴:“你……你是说……你想和我走到一起你愿意接受我?”
卓扬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慢悠悠将牛nai喝光,杯子塞回给严耀钦,大毛虫一样扭着向被窝里缩了缩,这才笑意盈盈地说道:“你所怕的那些,并没有必要。就算是远离了绑架、袭击、暗杀,一样会遭遇到空难、车祸、火灾……甚至说不准在某天晚上睡着之后忽然哮喘发作,就悄无声息地窒息而死了。”
见严耀钦急切想要打断他不吉利的推想,卓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爀躁。又接着说道:“人总会死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果总是为了多活几天而瞻前顾后,止步不前,错失了追求理想和幸福的机会,那多求来的生命又到底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所要做的,不正是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回头想想,不会因为逃避和错过而后悔吗?”
“可是我、我是你所谓的……幸福吗?”严耀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思维,他怕他的理解产生偏差,错会了儿子话中的意思。
卓扬笑得更加明朗,嘴角弯弯翘起,露出一口整齐皎洁的小白牙:“你是不是那个能带给我幸福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不过目前看来,你似乎具备那样的本事。所以我想……为什么不给你个机会呢?”
严耀钦不住摇头,眼神在半空中来回跳跃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傻笑。他的笑发自内心,遮都遮不住,嘴巴咧得极大,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卓扬病着,不能着凉,他几乎就要欢呼着把人抱起来抛上天去了。
足足傻笑了十分钟之久,严耀钦才从突然而至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心怀忐忑地探究道:“你还真有胆子,就不怕给了机会之后一旦爱上我,会被人当做罔顾人lun的怪物?”
卓扬高挑起眉梢,斜斜白过一眼,带着笑意揶揄道:“好了老严,不要搞什么贼喊追贼那一套。若说‘罔顾人lun’,可是你先勾搭我的。就算要下地狱,总有你垫在下头呢,怕什么?况且……我也未必就会看上你这个老家伙。”
“明明是你先勾搭我的!”严耀钦认真反驳着,竟像是小孩子斗嘴一般,“第一次见面,在卓云病床边,无论她说出怎样恶毒怨恨的话,你总是微笑着,笑得云淡风轻。那是笑给我看的吧?你看,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卓扬一愣:“是啊,回头想想,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喜欢我。我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他脸上浮起一丝忧伤,却有很快释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看,我的出生并非出自你的意愿,你也并不知情。我的出生我自己无法决定,更不能选择。所以……我们算是在都没有答应的情形下,被硬生生安排成了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