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几个外国冲浪手约好了去看他们冲浪。
一共四个男的,都是西班牙人,两个来自马德里,两个来自巴塞罗那。他知道这两个地方的足球队是死对头,水火不相容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敌对程度,但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两个地方的人也不是相互仇视的,的确有些足球狂会那样,但对普通人来说足球队的恩怨并不影响他们互相交朋友。
这四个冲浪手,每个人都有一套专门的冲浪板冲浪服,据说一块好板子要上千欧元,便宜的也要四五百。这么说这些人都很有钱了?对,他们承认道,毕竟冲浪是很花钱的运动,又不挣钱,又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总之就是很麻烦。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冲浪?”
他问这个问题,问完就觉得自己愚蠢:当然是因为喜欢了。
他们也是这么回答的。
同样喜欢冲浪的,还有他们的女朋友。不过只有三个人有女朋友,巴塞罗那那两个,马德里的一个。这天她们也来看他们了,三个姑娘都二十来岁,金发碧眼,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不过她们并不冲浪,皮肤也白得多,不像四个冲浪手皮肤极黑。说来,冲浪手们身材高大魁梧,正是火燎的金刚,烟熏的霸王。
他们去冲浪时,他留在岸上和三个姑娘说话。
他了解到她们中有两个巴塞罗那人,男朋友分别是两个巴塞罗那冲浪手,而男朋友是马德里的那个来自毕尔巴鄂,和男朋友是在马德里的大学里认识的。她们全都是大学生,他们也一样,冲浪是他们的爱好,是夏天到来时的绝好消遣。这个地方夏天不容易下雨,大海又“很给面子”,总是有浪可冲。
她们问他是做什么的。
“我写写书。”
“什么书?”
“爱情。”
姑娘们的眼神中登时增添了几分敬意。
“哇塞,真了不起,你是一个作家!”
如果他有意炫耀,可以上网把自己写的书找给她们看看。那本书虽没有译成西班牙文,英文版却是有的,书的内页印着他的照片,上面写着一连串天花乱坠的宣传词。如果他不在乎丢脸的话,是可以给她们看看的。
当然他没有,她们信不信本是无所谓的。
他和她们一起看冲浪手们冲浪。
他还是第一次看人冲浪,只见这些人先是趴在冲浪板上游到离海岸十几米的地方,等着又海浪袭来时敏捷地跳到板子上,谨慎地控制板子和海浪的角度,就那样在看着不大的浪上滑行。他完全不懂其原理,那块板子那么小,怎么就能浮在海面上?还承载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些冲浪手一次又一次搏击着风浪,脸上则溢满欢声笑语,倒也是一份快乐的运动。
一个钟头后,冲浪手们回来沙滩上休息。
他们租了一把阳伞,所有东西都摊开在阳伞下。冲浪手们一上岸就解开冲浪服背后的拉链,□□着上身大口大口地喝运动饮料。他呢,和姑娘们一样和果汁。这些人没有一个抽烟的,可能冲浪要求他们不能碰烟吧,而姑娘们本来抽烟就少。
这让他感到莫名宽慰: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这些异国的年轻人正过着一种健康开朗的生活,连一旁身为局外人的他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他和他们在一起吃吃喝喝,都是些美味新鲜的东西,对身心有好处。阳光对身心也有好处,还有沙子、大海。有女朋友的三个冲浪手各自和女朋友坐在一起,没有的那个来到他身边,正是昨天早晨在咖啡馆遇见的那个,一问名字是加西亚,马德里理工大学的三年级学生。加西亚一点也不谦虚,边笑边说自己上的大学是全马德里最好的。中国人就不会这样直白,他想,中国人就算上清华北大也不会说自己的学校全国最好。
但他很喜欢加西亚这样敞开心扉,有时候我们的同胞有些过于含蓄了,含蓄到你都弄不清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怎么不交女朋友呢?”于是他也直白地问加西亚,心里清楚这个问题不会让他感到难堪。
“交过,不过被她甩了,哈哈。”
这加西亚也是个帅小伙,他不太明白她被甩的原因。
“很正常,”加西亚用不熟练的英语磕磕巴巴地解释说。“那是个法国姑娘,交换生……时间一到她就回国了,时间再一长,感情就淡了。”
原来是异国恋,他想,不过欧洲人的异国恋就和我们的异地恋差不多吧。
“你呢?没有女朋友?”
其他人也打听起关于他的事。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没遇到合适的。”
“要不要给你介绍个西班牙姑娘? ”巴塞罗那的一个女孩说。“我们学校里好姑娘有的是。”
如果和法国人的恋情都不顺利,何况和他这个中国人呢?再说,和她们比起来,他的年纪也太大了点。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很快冲浪手们恢复了体力,又下海去了。他继续和姑娘们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