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眨眼,关卿超喜欢待在里面的——才怪!
尺八第三次提出让关卿就此留在观里住下。
关卿同样第三次婉拒了他:“我租的房子还没到期, 提前退租房东会扣押金的。”
不是他不想住,实在他有些害怕那个纳音观主。人生前就是个锱铢必较, 称霸道门的一方泰斗,死后也必定是个叱咤风云的鬼雄。现在连尸体都不见了,指不定他哪天一睁眼,他老人家变成个尸王什么的站在床头死死盯着占了他的房,还占了他的床的他。
太可怕了,简直不敢想!
尺八闷闷不乐道:“可是历代观主都住在观里,没有住在外边的规矩。”
关卿为难起来,架不住尺八愁眉不展的粉嫩小脸,只好道:“这样吧,等租期到了我就搬过来住,可以吗?”
尺八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了。
萧七道:“行吧,该交接的之后慢慢来。今晚我在纵浮楼定了位子,纳音走后大家都没聚过了,就当给关卿接风吧。”
关卿感动不已地看向萧七:“前男友你真贴心。”
他在乎的不是三天三夜流水席,而是一种仪式感,要不然感觉就像个从偏门抬进来没名没分的小妾似的。
萧七嘴角抽搐了下,狞笑着去掐关卿的脸:“之前老公叫得不是挺干脆的吗?现在就成前男友了,嗯?”
关卿被他掐得嗷嗷叫唤。
秦鉴推了一下眼镜,看了下正要张口的尺八,“我就不去了,局里还有个案子等着我。你们吃好玩好。”
萧七心领神会地看看他,又看看木然着脸的尺八,点头道:“我知道你忙,那改日再聚,咱哥两好好喝一盅。”
尺八撇撇嘴,没再吭声了。
……
时间还早,关卿抱着纳音留给他的启蒙读物,先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萧七搭着车门,看他费劲地搬书下楼,想搭把手被关卿拒绝了,他也没强求:“晚上我来接你,你别太紧张。基本上都是店里的人,有些你都认识了,谢仪她们肯定不会来的。”
听到谢仪他们不来,关卿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真担心自己刚进定坤观第一天,就闹出了六道道主在酒桌上翻脸互捶的新闻。
关卿点头说好。
萧七睨着他:“就这么走了?”
关卿狐疑地看过去。
萧七的视线在他唇间意有所指地徘徊了一圈。
关卿为难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萧七有几分惊讶,没料到他居然真得过来了,不动声色地倚门站着。
就见关卿吃力地一手抬书,一手在兜里掏啊掏,掏出支润唇膏,忍痛塞进他手里:“我刚买的,送你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也要注重保养。这双嘴和被钢丝球艹过似的。”
萧七:“……”
关卿抱着他的书,哒哒哒,轻快地一路上了楼,背对着萧七,嘴角愉悦地提了起来。
萧七无语地捏着润唇膏,半晌他笑了一下,假装没看到楼上偷偷拉开窗帘看他的关卿,将唇膏贴在唇上轻轻吻了吻,妥帖地放进贴身口袋里。
楼上的某人面红耳赤,嗖地缩回到窗帘之后。
萧七帅气地拉门上车,扬长而去。他没有如对关卿所说,回到店里,而是原路返回了定坤观。
定坤观里古木森森,尺八刚给正殿的泰山府君像上完香,他跪坐在蒲团上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上方的神像。
萧七的脚步声响起在背后,尺八笔直的身腰纹丝未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回来:“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吗?”
萧七也扯了个蒲团,却是吊儿郎当地盘腿坐下:“想啊,不想在一起我那么眼巴巴地跑前跑后做什么?”
“那他知道你的底细吗?”
萧七沉默了。
尺八仍旧面朝神像,凝固住的姿态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座泥塑的雕像,他的眼中看不出虔诚也看不出恭敬,和看任何一件死物没什么两样:“他不知道是吗?可是他早晚会知道的,那时候你怎么办?”
萧七抽出一根烟揉出烟丝,放在鼻下陶醉地嗅了嗅,漫不经心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可你觉得你能等到那时候吗?”尺八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有了丝变化,他缓缓转过去看着萧七,“先生不在了,他留下的官符术力有限,支撑不了多久了。可关卿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新手,他无法给你的官符提供灵力,你会逐渐地被人间的阳气所腐蚀,一点点地衰败下去。你可能根本等不到他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你别用吓关卿那套来对付我,”萧七冷冷地说,“你以为七爷我是吓大的吗?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不死也就这回事。”他将烟草塞进嘴里,手指碰到胸前口袋里的唇膏,眉目柔和少许,啧了一声,“废话那么多,赶紧把东西给我。”
尺八鸦羽似的眼眸转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从香案上拿起个银勺,在香炉里轻轻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