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蜜语与种种苦衷,为了所谓的爱情嫁给了有妇之夫。然而,生下儿子还不到两年,对方很快便娶了第三房,那个与她并被称为“夫人”与“妾”的,在当时甚至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戏子。
她忍了多年,最终在儿子回国后听得遗嘱时扬眉吐气,恨不得立刻将穆家所有人踩在脚底,以宣泄多年积怨。
然而穆少阳从小便习惯独自在外生活,与她离心多年,穆二夫人知道自己早已掌控不了儿子,所谓的母爱亲情在穆家更是一个笑话,故此她用尽了几十年来在穆家老宅练就的招数本是,千方百计地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不惜雇佣ji女爬上穆少阳的床。
家族倾覆,手足相胁,事业危机,亲人离散。
这些都不是问题。
穆少阳凝神望着窗外的寒星,二十多年来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情绪。
他习惯了一有空暇便走到这面窗前站立,从发现在这个位置能看到下班离开的人群开始。
陈章的拒意显而易见,穆少阳并非不懂知难而退,他是一个生意人,明知做不到的事情,从不会勉强去做。
但是,陈章并非一桩生意。
那么对于自己而言,陈章到底是什么呢?
“四哥,我们穆家尽出些怪胎,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疯子,只有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端端正正的,连离家出走都没有过。我真是打心眼里敬佩你,火车都有出轨的时候,你比火车都无聊透顶,怪不得祖父会把穆家交给你。”
17岁的慕少言曾经这么说过,她问他要钱去搞乐队,要钱去买器材,要钱出专辑,要钱办演唱会。她是个音乐疯子。
穆少阳想起那个吻。
他还记得那个梦,醒来时他出了一身汗,明明觉得那样屈辱,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溢出欢喜,情不自禁地开始期待,期待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一想起那个吻,比懵懂少年在第一次梦遗的清晨还要令人心惊rou跳。
所以并非是穆家的基因出了问题,穆少阳想,自己也是个疯子。
若非是疯子,他怎么会有那种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感情。
那样令他甚至觉得可怕的感情。
他许久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
穆家的大环境像一座熔炉,极高的火焰温度成功将其中所有的人剥磨冶炼,有人痴于权,有人迷于利,有人纵情声色,有人孤寡冷漠。
而一切的贬义又与褒义相通,野心家又叫能力者,贪财者亦是有钱人,多情可作风流倜傥,无情当是高冷难得。
穆少阳少年时便独自生活,多年来所养成的习惯与造就的品性,形成了他一贯异于常人的冷静、孤单与无欲无求,也尽然可被称誉为:理智。
在德国时,曾经有一个商业伙伴曾开玩笑似的表示自己虽然不是gay,但愿意为他而弯。一个当地的富二代工程师,神情总是严肃甚至高傲,面对着他时,却眼睛里带着躲闪,耳尖略微发红,初学的汉语极拗口生硬:
“你出类拔萃的美好德行难以不令人倾心。”
然而这些都只是因为还没遇见那个对的人。
“当你遇上对的人,你也会明白,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冷静不再,孤单无存,理智也全盘崩溃。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穆少阳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不盯着那个人看。
应时光瑞的提议卖掉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S?Rise,最多只在S市停留三天,一切都已经计划在案,却在最终只因为遇到他全部崩盘。
他叫陈章,是今年新入的员工,是S大的应届毕业生,是时光瑞费尽心思小心翼翼企图得到的人,日本青木组的青木秀辰曾经当众向他告白,S市市长公子为他打伤数人而远走国外,与他同一届的S大校草韩冬野曾为救他导致双目失明,目前正与他同居中。
分明提醒自己这种情况显然异常,然而可怕的是自己的心竟早已不受控制。
穆少阳默默观察了陈章许久,将他的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那种近乎痴迷的异样感情,似乎从他第一次偶遇到这个人便扎根在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扔下满桌的公务去主动追踪一个人,随着他走走停停,心脏里摇摇晃晃,像被灌满了烈酒,热辣流淌,又惊惶又欢喜的去追着他的背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既害怕他发现,又渴望他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换了一个灵魂,否则怎么会变的这样奇怪。
他追到地铁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目送着他进入,看到回头的一瞬间,却又落荒而逃。
自此之后,他变的越发奇怪,下意识地关注他不知何时已成为一种习惯,无法忍耐眼前没有他的身影的时光。
在飞往日本的头等舱里,穆少阳长久凝视着陈章的睡颜,望着他的侧脸不知不觉中竟也昏睡了过去。然后,他便做了那样一个梦。
醒来后的他几乎无法想象梦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