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韦延轻轻地说,像在陈述著某件事。
仪表台上显示著2:24。
“我睡了很久……”祁司以讪讪地笑,说著用右手捂住脸又捏捏鼻翼,“可能这几天太累了……”
“你也很久没睡好觉了吧?”韦延突然问道。
祁司以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带著闪躲,“还好,应该是这几天工作太忙了……”
怎麽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失眠,更不愿意承认成眠是因为他。
等到彻底清醒过来,祁司以说,“要不我送你回酒店吧?”
“好。”韦延答应的利落,让祁司以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将车再次停在马可波罗的停车场里,祁司以却没像对莫烟树那样伸手道别。韦延下车的动作很自然,关门之前还客气地“谢谢,再见。”
再见……祁司以不想再见。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都能与他相视而笑。
韦延下车後,并没有直接进酒店。他站在车外看著他。祁司以摇开了车窗,韦延歪歪头表示疑问。
“有事吗?”
祁司以这才惊醒过来。他只是看见韦延凝望著自己,所以才不自觉地摇下窗子。摇下之後会发生的事情,祁司以没有去想。
“你不回……”祁司以指指高耸的大厦,突然嗓子有异物似的,“不回酒店吗?”
韦延点点头,“回,等你走之後。”
“哦。”说完,祁司以将车开出了停车场。等开出酒店,他的心里像空出了一块,眼前一片茫然。
刚才从後视镜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露出的表情是失落吗?
车内还残留著幽幽的青草味道。祁司以的呼吸里满是昨晚的怀抱,甜蜜而辛酸。
明明舍不得走,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走掉了。与其说是走掉,不如说是逃跑。怕面对他,每一次的面对,都会控制不住想要逃避现实,逃避现在所拥有的家庭。
回到家里,祁司以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的,天蔚在沙发上睡著了。刚结婚那会儿天蔚也经常等加班到深夜的他,只不过祁司以刚一进门,她就会惊醒过来。再後来,祁司以交代她不用等他,她就进卧室里看书等到很晚才睡。
天蔚今天睡得很沈。虽然客厅里已经开了暖气,但祁司以还是蹑手蹑脚进卧室拿出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祁司以起身抱起她。四年里,这是第二次抱这个女人,第一次是在婚礼上。女人对身材一直都很注重,所以抱起来不太吃力。祁司以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怀里的天蔚。
“你回来了?”在他的怀里,天蔚开始有一丝惊讶,而後脸色带著一丝晕红,说话的语气温柔似水。
祁司以见她醒了,放下了她,“嗯,那你早点睡吧,我去洗个澡。”
手机突然一阵躁动,是短信。打开看,还是下午的那个号码。
“我今晚九点四十的飞机。还有,谢谢你让我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署名。
周末,祁司以难得休息一天。祁安步很高兴,一直围著他转。
“爸爸,”祁安步爬到正在沙发上看书的祁司以身边坐好,小手拉著他的衣角拼命地摇,“你有没有时间呀?”
“嗯,小步有什麽事吗?”祁司以捏捏她的鼻子,她皱了一下眉毛,但还在笑。
“爸爸,带我和妈妈去游乐园玩吧,妈妈好久没去了呢!”
天蔚扑哧笑出来,又解释道,“小步昨天就一直要去,说她好久没去了。”
没想到祁安步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栽赃”,祁司以也笑出来,“那我只带妈妈一个人去就好了。”
祁安步一下子就急了,“怎麽能只带妈妈一个人去呢,爸爸要带一家人去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里也包括小步的!不能只带妈妈一个人去!”
看著她那拧著眉皱著鼻子的认真模样,祁司以和天蔚笑得更开怀了。
在游乐园里,祁安步兴奋得像脱了缰的马,指著什麽都想玩,天蔚拉都拉不住。祁司以见她高兴也就由著她,对天蔚说,“别太管著她了,难得出来玩,随她吧,活泼点也好。”
但毕竟年龄有点小,很多游乐设施都不能玩,最多就让她玩玩电瓶车,再就是转转木马。祁安步似乎特别喜欢旋转木马,排了两次队还不嫌过瘾,祁司以和天蔚都被折腾地不行。
“再玩最後一次了,不然爸爸妈妈就先回家了,把小步丢在这里!”祁司以难得恐吓她一次,谁知祁安步小嘴一撅,鼻子皱得紧巴巴的,一副快哭的样子,“那我不玩了……”
没想到自己的恐吓成效这麽显著,祁司以都有些尴尬,“去吧,再玩会儿,我们就去吃东西。”
祁安步的表情像雨後天晴,而且天晴的很快,她笑得甜美,“爸爸最好了!”
玩了一下午,祁安步总算满足。吃完饭回家的路上都是一蹦一跳的,天蔚帮她整理了一下蹦散掉的头发,又整了整衣服,问,“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