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兮兮的,好端端家里不住。”还在餐桌上用笔电处理公事的段乔插嘴:“他要是和小姑娘同居呢?”“和哪个小姑娘?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程立欣道。
坐在沙发上的叶本初听得心惊rou跳。他不曾想,程立霆说的同居是认真的,而且他还告诉了家人,他胆子未免太大,要是被揭穿了……
夫妻俩还在争论程立霆该不该和小姑娘同居,叶本初不敢多听,站起来四处溜达,他看见程立霆房门前的窗台上,那盆五十铃玉长势喜人,rou厚翠绿,敦厚可爱,便忍不住端起来细瞧。
“长得好吧?”程立欣端菜出来,看见叶本初望着五十铃玉出神,“一直是我弟在照顾,在他门前放着,我总忘记。有次看他给花换土换肥,我才知道是他在护理。”叶本初怔然,程立欣接着道,“我跟他说,叶大哥送的花你可不能养死了,他说他死了花都不会死。这话摆明嘲笑我养花技术没他好。”
“你确实没你弟好啊,老婆。”
“你少说一句会怎样?”
斑驳灰的天际处撕扯开一道口子,锈黄色的夕阳挣扎着想在梅雨占领魔都的时节分到一杯羹,可惜浸透了天边饱吸雨水的云朵,也只是透露些许惨淡的焦黄。叶本初轻轻地把五十铃玉放回原处,他不敢再多想程立霆是如何蹲在这里,低头细致地抖落旧土,将新泥一捧一捧埋到盆中,如对珍宝般将这盆多rou照顾妥帖。这样的温柔不幸他也品尝过,所以避之不及。
酒杯相撞,一饮而尽,段乔兴致勃勃想替叶本初斟上第二杯酒,程立欣的手机上来了视频通话。
“我爸……嘘。”程立欣看清来电,点了接通,“爸?”段乔瞬间萎了,赶紧把酒瓶藏到脚边。“爸,有事吗?”“没事不能打来了?”“没有啊,就是我们正在吃晚饭呢。”“我睡不着,就想跟你们说说话,我和你妈打算下下个礼拜回上海。”“晓得了,侬刚几遍了啦?”程立欣用上海话嗔怪,“晓得咧,阿拉等侬来。”“段乔那小子呢?”
被点名的段乔乖乖地凑到屏幕前卖笑:“爸……晚上好,还不睡啊。”“我要睡自然就会睡了,欣欣现在肚子大了,你给我上点心,工作可以放放多陪陪她。”“晓得晓得,爸。”“爸,我又不是残废,小看我啊。”“你几岁了啊,34了,也算高龄产妇,非要回上海,你弟么忙得要命又管不了你……你弟呢?”“立霆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他了。”“加班加班,该想想终身大事了……”“你回来你劝他,我是劝不动的。”
坐在一旁当听众的叶本初捏着空酒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很羡慕程立欣有父母的唠叨,丈夫的陪伴,弟弟的帮扶……这或许是中国成千上万家庭的常态,可惜自己从未体会过,他生来家庭残缺,独自野蛮生长,也算是堪堪挺拔立于林间。
这通电话打扰了段乔的酒兴,他知道老丈人素来对他的出身有想法,但碍于女儿的痴情深爱,不愿多显露反对,但回国接手这边的项目难道不是老丈人的旨意?现在叫自己放放,怕是放下了又来骂不中用。他独自多喝了几杯,反倒让叶本初看得揪心,只顾劝了。程立欣吃完饭坐到沙发上刷起了淘宝,倒是忽略了两人。
啤酒瓶空了五个,大部分不是叶本初所为,他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欸,别呀,住下吧,今晚我弟都不回——”
程立欣怕是乌鸦嘴一号,话未完,门先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佝着背从外面进来,低顺着眉眼,你都看不清他的脸。叶本初整个人一僵,脸色止不住地变白。程立欣还惊喜道:“说曹Cao,曹Cao就到。”程立霆显然还未看清客厅格局,换着鞋随口含混地问:“……什么?”“你叶大哥要回家,我叫他住下呢,反正你们……”
程立霆猛地抬头,似一台极Jing准的侦察机,0.0001秒便锁定目标。他射过来的眼神比针还尖锐,叶本初强装镇定,试图朝着他撕开一个微笑,但失败得彻底。程立霆确认了他的存在,复又垂下眼:“他要回家,我送他。”
叶本初闻言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段乔胡言乱语道:“送!叫立霆送!这点小事……”
“我可以自己……”
“走了。”程立霆转身拧开门,一只脚是皮鞋,一只脚是拖鞋。
夜里的雨细如牛毛,但就是比白日的冷得多。玛莎拉蒂总裁的真皮后座一如既往的舒适,不过叶本初如坐针毡,拥挤的空间里,他和他,宛如耳聋的哥和哑巴乘客,两相无言。甚至甘甜的熏香都加速了这种窒息的氛围。
或许是最后一次坐这辆车了,叶本初心里有点难过,他知道徐浪的主意真的很烂,可他就是忍不住同意了,因为他耻于将这份畸形的爱说出来,又渴望得知对方的真心。然而34岁的人企图和17岁少女做同样的白日梦,下场可完全不同。如果不去试探,或许他们这段炮友情会在程立霆的强硬和自己的半推半就下维持得更长些……
“到了,下车。”车停得很稳,司机面无表情地赶他下车。叶本初从反光镜中细看了这张脸,胡渣肆意生长,双颊凹陷,眼圈深重,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