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倍,眼圈酸得泛红。
柳子颜连忙垂下眼帘,遮住快溢出的眼中的水汽,用力揉了揉衣角,小心翼翼地重复道:“要吃吗?”
他声音里的颤意直传到杜夜然心口,连带着被震了震。
杜夜然无言地望着这段日子终于开朗了些的人,此时又怯生生垂着头的模样,忽然心疼得无以复加,再冷不下脸来,叹了口气,将人捞进怀中。
一下子陷入到熟悉的怀抱里,柳子颜愣了片刻,一路上的委屈此刻像被发酵过,膨胀到四肢百骸,全身都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想哭,可又怕杜夜然看了不高兴,柳子颜闷在杜夜然怀中,蹭了蹭眼角,使劲儿憋住了。
可越憋颤得越厉害,倒叫杜夜然慌了,柔声问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又将人稍稍推开一些,细瞧去,却见柳子颜要哭不哭的模样,憋得整张脸都红了,尤其是两个眼圈,红得叫人心不知要怎么疼才好。
杜夜然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心中暗骂,手下却是分外的温柔,重新将人抱住,叹息般劝慰道:“想哭便哭,忍着作甚,憋坏了心疼的不还是我。”
他这话出口,柳子颜终于呜呜地低咽起来,他性子向来这般,能忍便忍,即便是哭也是克制的。
杜夜然却觉更难受了,不由得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哭了好半晌,柳子颜才幽幽地停了下来,只是仍带着不自主的抽泣,可怜得很。
情绪缓和下来,柳子颜又觉得有些难为情,期期艾艾地挪着身子想从杜夜然腿上挪下来。
挨挨蹭蹭了两下,杜夜然连忙止住他,抽了口气,嗓音喑哑道:“别动。”
柳子颜立马不敢动了,闪着双刚哭完还蒙着水雾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杜夜然。
被他这么一看,杜夜然差点破功,到底是不忍心,还是别开了脸。
两人这般静默了许久,书房内一时落针可闻。
柳子颜心里又有些打鼓,小声问道:“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杜夜然顿了顿,抬手轻抚柳子颜的脸颊,替他拭干净泪迹,道:“没有,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生气,又害怕。
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他,害怕今日若真的发生什么……
他不敢想……
柳子颜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杜夜然的手,道:“是,是因为今晚的事吗?”
发生了那件事后,杜夜然神情就变了,他隐约能猜到跟这件事有关。
杜夜然盯着他缓缓问道:“今晚那几人,你认识?”
柳子颜眼神有些飘忽,支吾着不想提,可又怕杜夜然生气,含糊着“嗯”了一声。
杜夜然继续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这个问题,是柳子颜最不想直面的问题。可是……
“想抓了我卖掉。”柳子颜呼吸不稳,面色白得不正常,却还是咬牙说道,“卖去……卖去南风馆。”
杜夜然瞳孔猛地一缩,面容霎时寒凝成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忽然沉声问道:“那人说三个月前见过你,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柳子颜甚少单独出府,三个月前,唯有那一次……
他怔怔地看着柳子颜撇过头,神色凄惶道:“就是那日,我去祭拜母亲时,回来的路上……”
杜夜然忽地心中大恸,脑海里起起伏伏都是些零碎记忆与话语。
他说,那日是去告诉他娘亲,他喜欢上了一个人,还打算回去了便告诉那人他的心意。
可那个人做了些什么?
在他好不容易忍着恐惧从歹人手中逃出来的时候,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却一手将他推开,怀疑他,质问他,甚至放言再不想看见他,对他说“滚”。
杜夜然心颤得厉害,像被凌迟般一寸一寸地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说再多都挽不回那时对柳子颜的伤害。
杜夜然红了眼,轻轻揽住柳子颜,将头埋在他脖颈间。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柳子颜呆呆地拍了拍他的背,问道:“你还生气吗?”
杜夜然心中满是苦涩,这个傻子,现在还在担心他有没有生气。
杜夜然叹了口,闷闷道:“傻瓜,都说了我没有生你的气。”
“自己的气也不要生,好不好?”他哭过后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点沙哑,“你不理我……我害怕……”
他细如蚊蝇的声音抓得杜夜然的心又酸又疼,想到之前自己的态度更是自责不已。
杜夜然默默地收紧手臂,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他的拥抱太用力,箍得柳子颜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柳子颜却无比满足,甚至希望他能一直这么抱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虐是不可能滴,这辈子都不可能虐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