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且从未到来。
“我总是盯着那个婴儿床里的小东西在想,这是我的孩子,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我永远是她的父亲,她的一生都将与我连在一起。”
切不断了。
他问自己,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怕什么呢?
“将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无论距离远近,我的生命永远被她分割了一半,她的任何事情我都要负责到底!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负责!我不敢让她哭,不敢让她不高兴,我害怕她会问我家的爸爸为什么没那么爱我?
“月凉不一样,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母亲,把我甩开了。我不但做不了父亲,也做不好丈夫,我不想让她说出‘不需要’,不想让她对我失望,不想让她觉得我做不到!我以为只要坚持得够久我就会变得跟月凉一样,变成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合格的丈夫。
“你知道那天,星忆为什么哭?”
章心宥愣愣地摇头。
“那几天正是银杏最好看的时候,公园里很多人。月凉去了卫生间,星忆沿着满地的银杏叶跑来跑去,一会儿就跑远了,我应该追上去的,但是我没有。”
荆寻淡淡地说着不得了的话。
“不一会儿她跑回来了,好像被什么吓着了一边跑一边哭,要来找我抱抱。
“可我一下子把她推开了。”
小小的舒星忆,乌黑的头发上还带着一片银杏叶,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突然陌生的父亲,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那才是我面对她最真实的反应。从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只是用看起来很爱她们来掩盖我没那么爱她们的事实。”舒月凉应该早就发现了,他只能一辈子活在那些轻浮的联结之中,离婚是她给他的解脱。
荆寻说完,静静地看章心宥。
“爸爸讨厌我,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小,但我记得的”——章心宥突然想起了舒星忆说过的这句话。眼前的荆寻,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等他的回应。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寻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的确是没想到,因为你说的跟星忆妈妈说的,根本就是一回事。
“不是这种亲密关系让你沉重,是你自己让它变得这么沉重!除了你自己,没有人想让你当完美丈夫、完美爸爸,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模板?没有那么爱就没那么爱,做不好就做不好,你为什么总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荆寻笑了,“简单,你觉得简单?”
“不然呢,一遍又一遍地掩盖真实想法和说一句实话,你觉得哪个更复杂?你怕她们离开你,可最后她们还是离开你了,结果有区别吗?”
“对,没有区别。”荆寻爽快地承认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章心宥激动地吼了回去,荆寻冲上来把他按在门板上:“那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我他妈的还要怎么做你会满意?!”
“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想要‘满意’。”章心宥一字一字地说,“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理解这件事有这么难吗?”
荆寻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掐着章心宥的脸,说道:“心宥,你怎么就不明白……你真的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从来都不听。”
而你也总是爱上那些不听你话的人。
“寻哥,不明白的是你。她们离开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是你自己把她们推开了,你从来没把她们当成真正的家人,你不肯相信她们——就像现在,你也不相信我。”
荆寻看了他很久,微微地点头:“对,我不信你。”
章心宥闭上眼睛,扁着嘴抽动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哭。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眼圈儿都是红的。他把荆寻双手拿下来,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鼻子。
“我懂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寻哥,再见。
第69章 最怕的事
再有三天,西五中就要放寒假了。
考完期末考,阅完试卷登记分数,在出成绩和放假之间的几天西五中正常上课,做下个学期的课程预习。家长会头两天发成绩单,开完家长会才放寒假。
是不是要下雪了啊,章心宥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吝啬,快过年了还没真正下过一场,倒是气温一天比一天更低。
自从上次分别以来,他跟荆寻之间再无联系。好像突然之间就将所有过往都一刀切割了一般,连与舒星忆的对话中都不再出现她的父亲。
这次的家长会,恐怕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老师,您找我呀!”吴英瑶敲敲门,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然而章心宥并没有为恋情神伤的时间,期末繁重的工作已经快把他打趴下了。抱着胳膊打量了吴英瑶一会儿:“胶带玩得出神入化的,考试考这个吗?”
吴英瑶嘿嘿一笑。
自从发现章心宥给她的胶带是夜光的,就拿来贴书包、贴外套、贴手机、贴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