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朱冷声道:“叔叔,哥哥,我对生命没有敬畏。所以,我来为你们开路。”她的声音虽然很冷,但是语气里还是透露出迷茫。
她上前去,无双锐利至极,遇到骨rou像切豆腐一般,她就这样一路杀去,血流蜿蜒,她的脸上、身上也是血渍,就像修罗一般。
对生命的敬畏,大抵是如同齐琼这般,知道生命不易所以不忍心破坏,大抵是如弢君这般,知道死比活着容易,却还要坚持活着。而阙朱呢?活着就是活着,死了便是死了,活着和死了好像也没有区别。她从八岁之后便是凉薄,别人爱她也好,恨她也好,她不在乎。为陵县报仇也好,为师父报仇也罢,成功与不成功她也不在乎,反正那些人总要死去。
现在她的世界只剩下杀戮,抬手间便是一条生命,她也不在乎,这些早就不是“人”了。她的动作太快,弢君与齐琼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杀了十多人,然后在几个呼吸间,一条路上满是尸体,尸体断处,慢慢挪动出一些红色的丝状网,与上一层无异的生物。
这些“人”也是被种了蛊,成了蛊人。
齐琼被这个情景震撼了,在战场上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虽然他不忍心下手,可是情势他也知道,若是阙朱不动手,到了后面他们也可能要动手。弢君拉着齐琼跑到对面入口,齐琼回头看去,看见的是阙朱跪在血上,面朝中年男子,眼神迷茫又无助。齐琼一时觉得她可怜,大声道:“阙朱,这不是你的错。”
阙朱听了,抬头看向他,嘴角一勾,道:“你们先进去,我想……静静。”
弢君点点头,转身拉着齐琼进去。按着阵法图,他们这一走又需要走上一刻,刚刚体力消耗,他们走得极慢。两人无言走了半晌,这段时间里齐琼脑海里千回百转,他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吗?以后你打算去哪里?跟我回去好不好?……
可是他问出口的却是:“你受伤了吗?”
弢君摇摇头,可是在一片漆黑的暗道里他摇头齐琼也看不见,于是他道:“没有。”
齐琼问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找了,也找到你了。在长安我就见过你。”弢君回答,那时是在山庄里,齐琼在独幽阁外,他在独幽阁内,齐琼带着一白衣人,他可以看到山下星星点点的灯火,他可以看到阁楼下闪烁的火光,而那个时候的他啊,除了一弯银月,一无所有。后来他要离去时不小心发出声响,齐琼听见上来,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声好,然后装作无所谓地问起那个与齐琼亲昵的白衣人是谁。
齐琼停住脚步,惊讶道:“独幽阁里的鬼是你?”
弢君道:“是。”
弢君步伐不停,齐琼站了一会儿弢君的脚步声远去,他又快步跟上弢君,问道:“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这次弢君停住了,齐琼也停下。弢君叹道:“不认如何,认了又如何?你已有一人作陪,我又何必强求。”
“可是……”齐琼可是不出来,若是弢君相认了,他要怎么与温灸解释?温灸虽然温顺,可是若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一个影子,他会如何做?
暗道里又归于沉默,弢君变化很大,他长得很高,比他都高了。弢君完全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有好的武功,是殿主,是剑侠的徒弟,是武林里的新血ye,五年,足以改变很多,他不确定弢君对他是恨还是别的什么,弢君会恨他吗?他在弢君最好的年华间接毁去他的良顺,导致他的苦难,必须要诈死才得以安心……
齐琼还是忍不住问道:“以后你要去哪里?”
弢君道:“天地之大,都是去处。”
“能不能……留下?”
弢君却轻笑一声,真诚道:“公子……”
齐琼有五年没听到弢君唤他公子了,一时思绪恍惚。
弢君继续道:“有一人作陪已是幸运至极,公子又何必强求两人?就算我留下,公子也不会赶走温灸,公子会觉得对不起他,可是你也的确对不起他,若是我留下了你也对不起我,我所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逍遥山水间,你给不了我。”
齐琼呐呐道:“是啊,我现在……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反倒是你,给我弢兮,给我匕首,给我九霄环佩。”
弢君迈出脚步,继续走在暗道里,道:“所以,出去之后便一别两宽吧。”
一别两宽?一笑置之?这段感情究竟是他多情,还是弢君无情?为何每一次分离,无所谓的都是弢君?
齐琼呐呐道:“你可知我一直忘不了你?五年来,午夜梦回,我做不到一笑置之。”
弢君没回头,又走在暗道里:“可你总归是有了伴侣。”
齐琼道:“我一人你可知有多孤寂?我看到阿鲁耶纳想的都是你红了眼眸,忍着痛苦的模样。”
弢君道:“你也并非孤身一人。”
“是!”齐琼握住弢君的手臂,“我找了温灸,我知道你怪我,可那些日子若不是温灸作陪,我如何度过?我这一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