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了山上,说是避世清修。他初时隔三差五频频探望,父亲都言辞闪烁,后来更是言辞狠厉,说扰他清净,直至闭门不见。
大少爷吃了几回闭门羹,渐渐也不再去了。也只有逢年过节,派人送些应季的佳品去观中,却无一例外石沉大海,从未收到回信。
而他的二弟钟离子息,从一回来便已性情大变,Yin郁寡欢,将自己锁在房门内不肯见他。大少爷眼巴巴在门外盼着他,试着与他讲话,可门内的人连一声回应都吝啬回馈,久而久之,心也渐渐凉了。
那扇紧闭的门从未开启过,却总弥漫着不详的药味与血腥气,隔老远都能闻见。下人们纷纷传言说二少爷撞了邪,鼓捣歪门邪法,夜半还能听见后院有凄厉的鬼哭狼嚎。
大少爷每次撞上,都要狠狠训斥家仆。可有天夜里他无法入睡,无意识地逛到弟弟子息住处院外,确实听到了痛苦的呻yin。他正想靠近确认,就被一个黑衣劲装的少年揪着衣领提远了。
那少年黑衣敷面,遮去半数容颜,看不清长相,只看得出眉眼温柔,如缀着夭夭桃色。他柔声警告了自己,不许靠院落太近,而后便转身走了。
钟离子虚之前每每想见弟弟,都是被他阻拦,知道他是唯一有资格被允许进入幽室的人。子虚呆呆看着他只身回了弟弟房内,有些羡慕,也有些掩饰不去的酸楚。
二少爷钟离子息闷了半年,终于踏出那件禁闭的幽室。
大少爷得知此事,自是欣喜异常,他十多年未见弟弟,自有无穷无尽的话语想告之与他,也有无数的疑惑想求得解答,欢欢喜喜蹦去见他。
可二少爷与幼时粘着自己的软糯模样截然相反,冷冷清清地坐在距他数丈远的地方。他但凡踏前一步,都被那个名叫夜君的少年侍卫拦下了。
大少爷安慰自己,十年未见,弟弟可能有些分生,尽量不去在意。可自己才落座片刻,二少爷就无Jing打采地道:“哥,我有些累了。”
竟已是逐客。
他前后共计不过三句话,除了坐着什么也没干。除了排斥与拒绝,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大少爷愣了愣,只好顺势说几句客套话圆场:“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
可根本无人耐心等他寒暄,话至一半,夜君已经风驰电掣地扶着二少爷,没入了帷幕卷帘之后。
他才恍然,自己不知缘何,莫名其妙地成了孤家寡人。
他自此便打消了常来找弟弟玩的念头,自然无从得知,钟离子息退场时,早抖得无法站立,脊梁已被冷汗浸透,全靠夜君扶着才不至于瘫倒下去。
一转入内屋,夜君索性将他横抱起来。二少爷喘息着努力平复心跳,半晌才挤出一丝力气,问道:“我刚刚……没什么破绽吧?”
“嗯。”夜君看他脸色惨白,忍不住道,“少爷今日毒蛊才根除干净,正是元气大损,躺着修养都来不及,何必急于一时要强撑着扮演无事人呢。”
“我哥都等了我半年啦。上次他带着哭腔问我为什么不肯见他,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他已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也越来越低,“何况……我也想他。”
二少爷气息越来越弱,不知是不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夜君却很清楚,人心是多么敏感又脆弱的东西。
任凭二少爷再怎么努力,也是一丝一毫都挽救不回来了。
自此大少爷便勉强自己刻意忽视掉这个弟弟,也很少造访,除非二少爷主动设宴招待,他也自认很识礼数地不去打扰。
而自从二少爷掌家,原本只是小门小户的钟离苑,不知何故一路青云直上,各地的产业越做越大,黑白两道都敬畏有加,渐渐有了中原一带世家之首的势头。
此后数年,大少爷只顾在温柔乡寻花问柳,渐渐也习惯了这种浑水摸鱼的日子。
他越来越喜欢往繁华的闹市里浪迹,更不想回那个无亲也无故的家了。
这种虽然难免寂寞,但仍算无忧无虑的日子,在那个重伤的男人闯入之后,宣告终止。
男人长得极其普通,一眼望罢根本记不清样貌,褴褛衣衫间裸露出的肌肤遍布着重刑的痕迹,跪在血泊中噙着枯槁般的沙哑恳求道:“求大少爷救我一命。”
窗外隐隐传来追捕的人声,大少爷疑道:“你是何人。”
男人回道:“夜隐。”
大少爷似是了然:“啊,你是四年前夜行选出的夜隐雾尊?”
男人摇摇头:“我不是那个,那人前年就被处死了。按照成绩排下来的人,去年也被处死了。轮到我,已经是本期继承第三次的夜隐了。”
大少爷有些吃惊。他听说过“夜君御帝”与“夜隐雾尊”都听令于二弟,却不知道夜隐已经换了三个人。
男人继续道:“夜隐是天下最擅长隐匿之人,只追踪情报,不参与打斗。所以几乎不可能死于敌人战事,除非是主人起了疑心,杀人灭口。这一期夜隐换得如此频繁,我来之前就担心出事,所以一直提防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