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因着伤口的剧痛折磨而化作了几声低低的呻yin,方这一小会儿,顾聿的额前便满是冷汗,他窝在陆珩怀中,歇了许久,这才开口道,“阿珩,明日我便要回京师.......”,他本想问出那句可愿同他一起回去,可念及往昔陆珩的回答,顾聿心口酸涩难耐,“你在城中定要万事小心,若是有事,便速速传书回京。”
山路曲折回环之处,忽见浅溪潺潺,绕过半树花香。
顾聿一行人几日来连夜赶路,日行千里的良驹也禁不住劳顿,好容易见了溪水,便止不住的打起响鼻,不肯再行。眼见已是快入了京郊的地界,车马辘辘,便停于此处。
“王爷,可要下来走动走动?”黑衣侍卫恭敬垂首,低声问询道。
顾聿掀帘下了马车,入目便是如画美景。一簇花枝禁不住那白如细云的花朵的重压,斜斜的坠落下来,匆匆自他鼻尖掠过一抹幽香。
原本满腹的离愁顿时也被冲淡了良多,他深深吸了口气,不欲再多想,在那花树之下休憩了一番,便重整人马,再度启程。
一记冷戾的重鞭忽而传入顾聿耳中,他微微侧身,便见一人身负重铐,被侍卫推搡着向那狭小的囚车行去。
“景修!还磨蹭个什么,好端端的非要挨上顿鞭子才肯听话,是不是还想被拴在马上拖着走!”
景修低垂着头,任凭百般羞辱,始终不发一言,身上衣衫零落,尽是被重鞭抽打后留下的血痕,碎落的衣料揉入伤口之中,形容极是凄惨。
他双手被拷在背后,活动本就诸多不便,昨日又被拴在马身上强自拖行了数个时辰,手腕处早已被磨的破溃不堪,伤口几可见骨。
顾聿随行之人皆是多年亲卫,个个忠心耿耿,对景修所为早已是恨之入骨,几乎到了食rou啖血的地步。此番得了机会,更是处处为难于他,一路上未得半点水米,更是常常重鞭加身,若不是有着要将人押送回京的旨意在,怕是早早便被折磨断气才是了断。
待到将人锁入囚车,便复又车马疾行,赶起路来。终是到了一处险峻山路,名为鸣沙山,越过此处再行上两个时辰便可入京都城门。
此山地势崎岖,尽是羊肠小道,顾聿也只得弃下马车,复又上马而行,景修亦是被从囚车上带了出来,缚在马上慢慢走着。
待到众人终是行至山头,便见寥寥云烟层叠,四周皆是古树残崖,顾聿身子仍是不甚康健,一路劳顿,便渐渐有些吃不消,于马背之上一阵眩晕险些摔下马来,一众侍从赶忙上前,将人扶下马来休憩片刻。
不料此时变故横生,景修忽而猛烈一挣,腕上铁索齐齐断裂,他腾身而起,决然一跃,跌入那漫漫云海之中。
(三十四章)
紫烟吞炉火,墨香寄愁思。
“主子,我们的人传了消息回来。”黑衣暗卫恭敬垂首,将一捧竹简送至陆琮手中。
竹简之上,寥寥数字。
陆琮目光自上而下扫过,他张了张嘴,却是未能发出声音。那一册竹简自他指尖滑落,坠于地面之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
“我……不是命你们找寻机会便将人劫走,怎会……?”,陆琮死死攥住衣袍,这才抑制了身体的颤抖。
本以为传回的消息乃是诸事落定之吉讯,谁能料到变故又生!景修竟是自己跳下了山崖。
鸣沙山地势复杂,隐在一挂云海之间,景修这般纵身一跃,就算是曾经鼎盛之时,亦是会身受重伤。
更枉论……如今这般境况。
陆琮深深吸了口气,掩去了眼中的酸涩。“传我命令,加派人手日夜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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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灯火凄凄,隐见琉璃半瓦。
鬼主眉目冷戾,只着了件玄色里衣,半倚在软榻之上。他手里捏着个杯盏,浓醇的酒香自其中扩散开来。
“景初可是尚未回来?”,鬼主半阖上双目,向着一旁立着侍奉的少年道。
那少年刚入主殿伺候不久,仍是个半大的孩子,一见鬼主问话于他更是惶惶不已,忙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的打颤儿,“回主子,殿监大人早上便出城去了……现在应是还未赶回来。”
一旁的香座之上立着个Jing巧的小香炉,里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香灰,其内的香已是燃尽了大半,只余下小半截。
鬼主抬手饮尽杯中物,眸光落在那香炉之上,他脸上露出个笑模样,犹如将猎物牢牢锁于掌心的笃定。
忽而殿门轻动,一人身着墨色披风,整张脸隐在斗笠之下,携着满身血腥之气向内走来。
“师父,初儿可是迟了?”景初抬手一把掀去了斗笠,他眸色极亮,带着难以言喻的诱人神色。
“想来是我低估了你……”鬼主将人一把扯入怀中,手指搭在景初的脖颈之上。
上好的玄铁打造的项圈,透着刺骨的寒凉,牢牢的锁在那白`皙的肌肤之上,其上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