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嫁给小栖,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了。只要小栖愿意,我马上可以嫁。”
俞夫人脚下踉跄差点摔倒,着实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不过她好歹见多了大世面,也就是瞬间的反应,很快便稳住了神情。
她一脸矜持,却目光灼灼地看向宋栖,等待傻儿子赶紧答应。
傻儿子整个人都不能更傻了,涨红着脸,眼珠子四处躲避,摆着手,嘴里胡乱道:“不,我不娶!”
淮逸的笑容僵了僵,没想到宋栖竟然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他至少会答应的,哪怕不答应,也会是沉默,沉默就是默认了这事。哪知事到关头,宋栖却没如他想的一样,倒是让他有些心慌,怕准岳父岳母一个高兴就不同意他们的事,还会把他撵出去。
果然,俞夫人笑容都真实了许多,怜爱把摸了把儿子的脑袋,苦口婆心道:“好好,不娶!你还小,成亲这事急不来。”
俞骞一脸欣慰地在旁看着,还不忘挑衅地暼了眼淮逸,发现那小子居然一脸淡定,顿时又有些气愤!这小子怕是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家宝贝儿子吧,说是纠缠了两世,现在儿子不要他,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他们的关系怕是假的吧?
儿子下一刻给他上了一堂课,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宋栖有些难以启齿,不仅打脸他爸,还打脸他妈:“这亲肯定得娶的,我会名正言顺地把哥哥抬进家门,不过不是现在,等我和哥哥过完人世的几十年,就回来成亲。”
其他人听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几十年,于他们而言不过瞬间的事,打坐,闭关出来,有时外面已是沧海桑田。几十年,亦是他们的人生,作为人的一生,短短几十载,却是看尽世事变换,他们落地、生根、谢幕。
一生到此结束。
六个字,道不尽的酸甜苦辣。
“好。”淮逸笑弯了眼,眸中星辰绽放着璀璨的光芒,似乎都要把他的给灼烧了,温柔的要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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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不真实,我们还没准备好就来了,才刚找到一点点现世安稳就又离开了。”宋栖说。国庆节都没过完呢,就又回来了,短短几天,发生的事也不算多,却让他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这次,在被害前,他们亲手断了罪魁祸首的后半生;这次,他有了除哥哥以外的家人,他们都很爱他。
“家就在那里,你若想回来,我随时可以抛下一切和你回来的,他们爱你,我也爱你啊。你要的现世安稳,我保证,我都可以给你。”
所以你别那么不安,我会陪你很久很久。
“告诉你个秘密。”淮逸突然变得神秘兮兮。
“嗯?”
淮逸飞快地亲了口他的嘴角,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很久以前,偷看过你洗澡……”
“……”
“哥,你就没有想过,你是什么吗?”他们来到洞府门口,门口旁边有大块的藤蔓,叶子又肥又绿,本就抢眼至极。然而此时此刻,麋鹿崽躺在垂到地上的藤蔓上,他的犄角上,站着一只小麻雀。
一阵风吹过来,绿叶拂动,他们的睡姿安静美好,阳光从云层探出头,洒下一地的暖洋洋。
不忍打扰这瞬间的美好,他们转身去了别处。
自有记忆起,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哪怕后来离开了些时日,如今故地重游,竟是丝毫不觉得陌生。
“这溪水以前没这么湍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来这里玩水洗澡。”走过一地的鹫尾,宋栖走到溪边,蹲下来,手伸进水里拨动水流:“都照不清晰我的影子了,有点遗憾。不过哥,我跟你说,以前我在这洗澡的时候,总感觉有人看我,真的,每次我都生气。”
淮逸笑了笑:“我知道,是我。”
宋栖差点一头裁进水里。淮逸叹了口气,无奈地把人拉起来搂着他的腰,没法,怕人真摔了。
“哥,不会真是你吧?”宋栖要气死。
“别气。我不是故意的。”淮逸道,“我也是经岳父提醒,才想起自己是个河神。难怪我那时想抱抱你都做不到,我明明,就把你裹进我身体里了。”
“后来有一次,我在三华源里游荡,那时恰逢结界阵法最虚弱,不小心就出去了,还被雷劈了,只能躲进一个刚出生就断气的婴儿体里。”后来的事,他不说,宋栖也知道。
兜兜转转,若他们两个都没出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事,是不是就可以早早就在一起了?
都过去了,不说如果也罢,没意义,珍惜当下珍惜身边人,才该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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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轮回,匆匆几十载。人间梦圆月缺,多少爱恨皆浮沉,落定,便画上了句号。
红烛摇曳,桌上香炉里点着助兴的熏香,床幔晃动。清俊青年均着大红礼服坐在床榻上,两人交错着手,手里还拿着酒杯,深深地凝视着对方。
“喝过这一杯,无论生死,你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