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取暖的两只小狗狗。
我叹口气,上前正想将手中披风加到他们身上,毫无预兆的,画里神仙也似的美人突地凤目一张——
登时风刀霜剑严相逼,凌厉的眸光刹那间戳得我体无完肤。
眸子的主人却静静地继续躺卧树下,一动不动,右手搂紧了不自觉往他怀里钻的大狗——比他个头大的,不叫大狗,又该什么?
见惯了师父、师伯的相处模式,我不会错认那简简单单一搂中所传达出的强烈的占有性意味。
“这位公子,”我笑,云卷云舒、去留无心,“昨晚听我小师弟介绍,公子似乎姓贾?”
我特特把“我小师弟”中的“我”字重重地咬。
少年倔强地一言不发。
“公子大名……呃,瞧我这记性,贾公子……名相思?”我微笑,微笑,“孔方令主更名换姓这么大单的事儿,我怎就从没听说过?”
“啪!”他很干脆直接起身抱着小师弟跑掉。
这下我确认了,这家伙不是师父,也不可能是师父私生子——一语不合立刻闪人的行径表明,他还没继承到师父天上少地上无指桑楞认槐指鹿硬称马的厚脸皮。
呵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袅袅氤氲开,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我四下望望因为一个人而显得格外空旷的园子,心头,晕起一缕怅然。
——冬至后的第一场雪,快近了。
再怎么强悍的客人,也没理由强求主人提供足以让三人挤一块儿集体泡澡的场地来沐浴更衣,因此那位凶巴巴的客人不管对他仨一人一澡间的安排多不满意,最后仍只能不情不愿地离了小师弟进去泡澡、洗漱。
借给小师弟送更换衣物的名儿,我候木桶旁审他:“大用,你和那位贾公子认识多久了?”
“好久了!”
废话!——“到底多久?”
“嗯……出谷第一天碰上的,快一年了吧……那天我被师父赶下山,刚出谷立刻撞上由冰大哥英雄救美……二师兄你不晓得那出戏多Jing彩,那位被劫色的美人比强人还强,楞攀紧了由冰大哥嚷嚷着以身相许,连在一旁瞧热闹的我和相思都不放过,逼我们一并从了她,说什么什么愿以弱柳之质一女事三夫,纠缠不休,直把相思惹恼了拔剑削了她发我们仨才脱的身,结果,我和由冰大哥一见如故八拜成交,相思……相思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他从不做蚀本买卖,硬逼着我涌泉相报他那小小的滴水之恩,我迫于无奈只得将自个儿卖了给他做帮佣……我真不明白,二师兄,小美人她以身相许咋就许到瞧热闹的我们身上?问相思他们他们又不说——二师兄,皂子!”
“哦……给。”小师弟絮絮叨叨些什么,我听而不入耳,只惦着那句“出谷第一天碰上的”——换言之,那两位是除我们师兄弟外和小师弟接触最多的人?一时间,我有些恍神,直听到“嘟嘟嘟嘟嘟……”响才回过味儿,抬眼见小师弟一头扎桶里,又“唿啦”冒出来,猛甩脑袋,我慌忙退开几步,看他胡乱在脸上抹一把,挂着晶晶的水珠傻眉傻眼地冲我笑。
象许多年里他一直做的那样。
年轻的、跳跃的、鲜活的、热情的、奔放的、简单的生命,好象小时候摇着尾巴淌着口水专拣人腿边绕来绕去的旺财。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蓦地被扎了一下,算多了帐上的数般,眼睛涩涩发痛。
我拎块帕子过去,细心地为他擦拭头发:“好好一把头发,怎说没就没了?”
“没事儿——反正还会长!”当事人倒一点儿不在乎,“再说,我又不是女人!”
“倒轻巧,呆会儿这样见师父你等着挨剋……”
雾气下,小师弟脸色微微泛绿。师父对外貌一向挑剔,严于律己,更严律人,没事干谁都不想捅虎屁股——话又说回来,只要能满足师父的好色与好吃,旱天雷打打,过了也就没事儿了。“这次回来,好好听师父的话,别犟嘴,老老实实按信中指示做菜——”
“等等等等!——什么菜?哪封信?二师兄你到底说什么?”
我相信自己的脸也开始绿了:“你没收到信?鸽子呢?鸽子见了没?”
“鸽子?见了!前几天不知怎么的,老有鸽子往我们身上撞……rou质还行,可惜年岁过了点儿,要再小得个把两个月烤ru鸽最理想了……”
水雾朦胧中小师弟眉飞色舞的脸晃得我眼花缭乱,有……点点头痛——师父听了不知该怎样心痛肝痛,价钱倒在其次,那可是他辛苦训练了一年正果方成盘划着今后好支使它们给师伯传书扬言跑天竺都不必担心迷路的灵物啊,咳!
事已至此,唯有暗祷师父千万别借痛悼壮烈殉职的那批飞奴为名在谷中无节制发飙,以免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损失。
“那……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来?”
“因为相思和由冰想见你们啊!相思还说,有件很重要很重要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事非得和我的家长面谈不可,没家长的话师父也成。我想啊,正好,前些年埋下的渍梅子估摸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