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你就自求多福吧,左右师父泄过,后面的日子也好挨了!
面对老鹰抓小鸡般来势汹汹、迅雷不必掩耳的师父,小师弟本能地瑟缩了下身子,乌溜溜的眼中闪过一丝悸然,却仍直挺挺跪着——十几年师徒,彼此对彼此的脾性心知肚明得紧。
然而我疏忽了当时场中有外人。
衣袂飘动、身影骤闪、劲风砭骨、寒光流转,说时迟那时快,在师父双手掐上小师弟脖子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个人影一左一右护在小师弟面前,眨眼间三人见招拆招来回不下卅个回合。
姓贾的明显比武当小伙子强,出手又狠又辣、招招赶尽杀绝,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表明其学武天份极高,不愧是吃他那行饭的龙头老大。我偷眼瞄师父,象这种明艳绝lun骨格清奇悟性特高的好苗子,不会诱发出师父的惜才纳徒之心吧?
师父这人挺逗,他认准的事儿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便用上乞皮死赖的损招始作俑者仍没事人一般,我可不想陪臊!
不过,据我看,师父似乎没有收徒之意。昨个儿他老人家心情一直不顺畅,今天难得发发虎威没想到遇上胆敢捋虎毛的,在面子过得去之前,应该没心情顾及其他——话说回来,怒气冲冲的师父多了几份率性、少了几分算计,可目可口得紧。
场中打斗的尽美人,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间全曼妙非常、诱人暇思的招儿,远比斗鸡有看头。
渐渐的,联手的两人明显呈出败象——当然,师父那么容易Yin沟翻船的话,我们兄弟七人何必受他荼毒恁长时间?早不知整翻他多少次了!
姓贾的功力再强,不见得强得过无心谷出来的我们。
我同情小师弟,呆会儿师父稳Cao胜券时迁怒起来,那可不是掐掐脖子吼几声能了事的,让我好好帮小师弟想想用啥借口救命最方便……
——咦,小师弟他……在干嘛?
场里为他打得昏天暗地,当事人居然没事人一般靠椅背上翻书?
还是师父最最心爱的缀珠陷钿钴云母荷叶托首太师椅?!
“大用……”我轻唤,为他捏把冷汗,小笨蛋却没点反应。“吴大用!”听不到?无奈何,我踮手踮脚避开战团上去准备把小师弟拉出是非圈:“大用你忘了?师……颜兄最恼人乱翻他的武功秘笈——”
“不是武功秘笈。”
“撒谎!这分明九Yin白骨爪招式拆解明细图——”
“二师兄你瞧清楚,颜兄明明画的是白醋渍鸡爪。”
“……那……这该是天地四神罡气阵了吧?你看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猫蛇老鸡水鱼煮。”
“……”
“啪!”师父黑着脸一爪子从小师弟手中夺过那卷手书,“闭嘴——”话未竟言,他右手已一翻一搭,扣上小师弟脉门——糟!师父动了真火,竟下决心不顾一切对小师弟施以最最残酷的分筋错骨手以作惩戒!果然师父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难看,小师弟下意识地又缩了缩脖子,眼神游移不定,一副心虚之色,企图避开师父的炯炯眼神,我赶紧朝他猛打眼色:道歉,道歉!笨蛋,快道歉!
“——谁!?那个人……是谁!”
4
好象……下雪了。
寒流骤然间盈满室内,兜一圈,又一圈,所有物事都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却能于瞬间冻结一切的冰晶似的,连带呼吸也凝滞起来。一口气出,一口气进,每次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在这格外凝重的氛围里,师父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象刨子刨冰“咯啦咯啦”,硌得人心慌:“我问你那个人是谁?!”
小师弟耷拉脑袋不吱声,我瞧他可怜,脑子飞转盘划着该怎么支招替他打圆场,这时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冒了出来:
“是我!”
“是我!”
前者清寒,后者醇厚。
——再次听到记忆中毫无瑕疵的声音,好听好听!
扛下罪名的是小师弟带回的两位远客,我头皮一麻,隐隐约约什么事儿不对劲。小师弟这时不装死了,可怜兮兮抬起眼,巴巴地瞅向师父:“颜……兄……”
师父压根儿不甩他,凤眼微眯,冷冷地往那两人身上招呼:“你们?两个都是?”
不自觉地,我浑身打个哆嗦——好冷的杀气,师父……怎么了?
“颜兄不要这样嘛,不关他们事儿……我现在不好好地?我……”
“闭嘴!什么叫‘好好地’?全身武功尽废叫‘好好地’?你倒好好地站着甭动给我瞧!”
脑中“嗡”地钟鼓罄铙乱轰一气,我两步冲上前,一把执起小师弟右手脉门,小师弟略略挣了挣:“二师兄我真的没事儿,反正我内力本就不强……”
“收声!”没了,真的没了!只听师父愤怒的声音拔尖了好几个度,尖利得直刺脑膜:“什么叫‘内力本就不强’?你可是从小吃我十全大补丸吃大的——”
“那是师父你一心惦着抓我们试药好投放市面时卖个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