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米般抛,一下一下,张大嘴“啊嗯”接了吃。
只不过现下实在不是朱颜子成熟的季节,那些实子,零零星星埋在初雪下,须得用手细细拨开雪粒冰渣一颗颗刨出来,还尽是些半青不红之物。
因此当那颗招摇在崖边鲜红欲滴、丰润可爱的朱颜子映入眼帘时,我承认我确实怀着感恩莫名之心伸出的手——
却有人捷手先登,抢在我碰到那颗朱红之实前——相思美人!
相思美人右手指头微微泛红,拈着那颗饱满鲜红得几近讽刺的朱颜子,左手挎个小竹篮——满满小半篮粒粒尽朱实。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中只盛了零丁三四颗战利品的小布囊偷偷拢进袖里,朝相思美人拱拱手:“能亲眼目睹孔方令令主之风采,无尘倍感荣幸。对鄙师弟一直深受大名鼎鼎的孔方令主关照之事,无尘铭感五内,有机会定当报答……”
明人不须说暗话。
他冷冷扫我一眼:“我也高兴有机会能与老马会二十三家商行总龙头水大龙头比划切磋,也好当面答谢水大龙头上次的照顾。”
我轻笑,前年老马会从孔方门手中巧妙吃印将对方到手的一笔巨额保金生生挖过来的那单生意,是近三年里我最满意的得意之作。
尽管当时赢家是我,不过对于孔方门当家所表现出的敏锐的判断力、果决的行动力我深表叹服,颇生惺惺相惜之感,想不到惦了三年的对手竟是眼前这个绝美少年——好象有点大欺小的味道呢,真叫人不好意思。
我谦逊地辞让道:“上次多蒙令主承让,水无尘何德何能——”
“能够将杀手盟打理得井井有条享有‘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之誉连年盛名不堕,接手老马会不过玩票一般,水大盟主何必过谦?”
果然,正如我明了他的身份一般,他也对我了如指掌。
“哪里哪里,令主过奖……现下无尘远离江湖、消息闭塞,实不知晓孔方令主何时换祖更宗改姓为‘贾’……要小师弟知道他为之舍命的朋友竟然是这么一个藏头露尾之辈还不知该怎么伤心难过——”
“——水大龙头此言差矣!无论怎样的欺骗,对他而言,想必远没有比知道倾心仰慕的师兄另外一个身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盟盟主这种背叛来得更深。”
“……令主高估无尘,无尘愧不敢当——只不知令主纡尊降贵接近我家大用究竟居心何在?能请得动孔方令令主大驾的,不见得只是保货这么简单吧!”
“水大盟主心中自然有数,那笨蛋只有自己家的人才会当宝,落别人手里,除了笨蛋,还是笨蛋!”
我嘴角一阵阵抽筋——可恶的伶牙俐齿,却不能不承认其言之成理。我正想着该怎么从这倔小子的口里撬出真相,心中警兆一闪——暗器!
心念动间,身形连闪,对面相思美人应变不比我慢,“嗒嗒嗒嗒嗒”,方才我们立身之处纷纷扬扬落下一天的相思豆。
红红黄黄的豆子缀在细细软软的白雪上,分外扎眼。
好象……那是四师弟爱不释手的私藏之一……
偷袭我们的是小师弟。他站在三尺开外处,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拎着个空了的木桶——瞧那气极的小模样儿,相思美人大骂他“笨蛋”的话全叫这小笨蛋听入了耳去?
那个木桶的色泽、形状……确是四师弟的宝贝私藏。
恐怕是小师弟不请自入跑花间楼将四师弟到目前为止收集来的相思豆不告而取一窝端了出来。
——那小笨蛋不一向将这种既不能吃又卖不了海价的玩意儿贬为无用之物的么?甚时候转性儿为这做起贼来了?
“贾相思,大笨蛋!”那小笨蛋似乎要将全部怒气发泄在木桶上,狠狠一掼,骂完后掉头立跑。
木桶裂了。
望着白地里朱红的点点滴滴渐渐被雪色覆盖,我苦笑:四师弟回来发现他囤着准备结交美人时作定情信物用的相思豆被如此糟蹋,准号啕而死。
……谁叫此物最相思!
相思美人没追过去,只冷冷地迸出句:“回答我一个问题,赏五两银子。”
——死xue!这招对小笨蛋屡试不爽,没想到除我们师兄弟外一个外人也晓得使这种短耗高效的招儿对付小师弟!
小师弟向前狂奔的身形立时刹住。
我恨得牙痒痒的,从没如此恼火过小师弟是这么一个意志不坚的家伙,火大得直想拖他过来揍屁股!
相思美人仪态万方地弯腰,拾起颗相思豆,鲜红的豆子映衬得他那只手分外纤美如画、白璧无瑕。他半蹲着,沉yin着,辨识了半天,方淡淡地道:“这是什么?”
——呸!我不信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经验老到、名满天下的孔方令主不晓得这豆子的名字叫相思!
小师弟不甘不愿、咬牙切齿:“相、思、豆!”
——终究还是答了,我叹。若想小师弟这世人对银子产生免疫力,太阳打从西边升起时也许方有考虑的价值。
“相思豆,相思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