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长地开导他,“话不能这么说……人死留名,豹死留皮,短短一生中人能留给后世的东西,除了孩子外,就是名声、名声啦……”
小笨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我:“就算死后全天下的诗人齐齐为我歌唱,不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活着,入土后那些顶屁用!”
心,沦陷在不知名之地。
“……好不好,二师兄?”恍惚间不知小师弟说了些什么,我顺口“嗯”了声应他。
“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师兄好好人!”小师弟灿灿烂烂地笑着,扑入我怀中,亲亲热热在我脸上响响亮亮香了一记,然后殷勤替我掖好散开的被褥——不好的感觉,似乎被卖了!
“大用,”我皱眉,“刚才你要我答应什么?”
“原谅由冰啊!”小师弟笑逐颜开,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冷笑:原来前边耗了恁长的时间,为的是此刻切入正题。
“在他对你的师兄做了那些之后,你居然求我原谅他?”我慢慢的,一字一句,不含感情,务求让小师弟听清楚话中的每个字。
小师弟眨眨眼,辩解道:“可由冰他……不想啊……”
“即便非本心,所造成的伤害,业已成为事实。还是,”不知为什么,吐出那几个字时,我没有任何心痛的感觉,反而是微微地、恬然地笑了,“按小师弟的标准,他做得……还不够?”
清寒入骨西风冷,小师弟本来舒展的小脸一点点皱了起来,他双臂撂桌上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被那双仿佛筹划着什么般的眸子全心全意盯着,感觉一点都不好。
我尽量板起脸,但似乎无法让小师弟知难而退。
半晌,这个死小孩才一脸深沉地开了口:“二师兄……觉得不舒服吗?”
“我应该觉得舒服吗?!”我一下控制不住形象,啮牙吼他——等了半天得的竟这个答案!有什么理由高兴,我?在端着一副被侮辱、被迫害的“受害者”面孔时?!
小师弟吓了一跳似地往后一缩,“扑通”,坐不稳一跤跌地。他慌手慌脚爬起来,委委屈屈低声道:“可师父和大师兄被压下面时都一副很快乐乐不思蜀欲仙欲死的样子嘛……”
……我倒!
高估了笨小孩的智力水平和神经敏感程度,我的错!
“既然你认为被压下面是件快活得不得了的事儿,”我咬牙切齿,“那何必还要替那小子求情?”
“因为二师兄没有说‘不要’啊!”死小孩颇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鸭子听雷懵沙沙:“什么和什么?说清楚!”
“哦,是这样的……我见师父被师伯压着的时候口里喊着‘不要’‘不要’的,顶顶好心地前去解救师父……师父却把我赶下了山……”忆往昔,死小孩不愤地扁嘴,“后来有一次中午打尖时大师兄安排我们去找吃的,他自己却和呆头鹅躲江边芦苇地里你压我我压你、你啃我我啃你……”
哦,原来在过去一年里大师兄确实有段时间和小师弟混一起,小师弟他们仨的事儿说不准大师兄是我们师兄弟中最早知道的人——却提都不提,可恶!
“大师兄叫得嗓都哑了,我瞅着可怜啊,相思楞拦着不让我出去……”
大师兄的叫床声……好筹码,改天和那只狐狸谈判时定得伺机押上。
“相思说,这时候我们露脸的话等着被大师兄给分尸吧……别看大师兄嘴里嚷嚷着‘不要’,心里要紧的是‘要’……”
废话!
“象相思说的,口里说‘不要’时心里想的是‘要’,那反过来口里说‘要’的时候心里实际上是不想要?”死小孩总结陈辞,“二师兄没有说‘不要’,那二师兄应该是真的不想要……再说,师父只许师伯、大师兄也只认呆头鹅,不管再怎么舒服的事儿,不是自己想要的,终归不好吧?”
——算了,试图和傻瓜讨论高层次深奥人生哲理的我,本身亦大傻!
“而且二师兄发起火来好可怕……”
心尖儿一颤,不知怎么的,胸口一阵紧似一阵地又痛起来,痛得我大大吸了几口气,硬是压抑下那股莫名的心悸,尽量以平和的口吻问道:“你觉得……我可怕?”
许是三九天太冷,我听到自己音尾丝丝夹颤。
小师弟老实不客气地点点头:“唔,二师兄真发起火,比师父还可怕——我好担心由冰被二师兄‘咔嚓’一下宰了……”
“哦……这样啊……”原来不管怎么做,结局仍旧一样……旺财什么时候怕起我来的?早忘了呢,呵呵呵呵呵……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来放弃旺财,是不是,要用同样的六年——甚至更多,去放弃另一个会无条件信任我的人?
……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生气的二师兄好漂亮哟!”
我虚应:“小师弟又取笑愚兄……”
取笑么?后面的客套文章却再吐不出来,生生吞回肚里。
这么冷的天,小笨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