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的诺言。严俨又好气又好笑,苦口婆心劝了大半夜,也没能说动他的强劲。
夜间的温度常常在零度以下,阿绿的房间靠北,没有空调,卷紧被子缩成一团依旧冷得像睡在冰窟里。严俨睡不着,瞪着眼睛等天亮。地板上时不时传来阿绿翻身的响动。
“严哥……”他的声音轻微得听不见。
严俨同样压低嗓音:“嗯?”
“今天宽叔问我来着。”
“什么?”
“他问我,你最近怎么不回……魏哥那儿。”
严俨侧过眼,看着床脚边同样蜷成一团的阿绿:“你怎么说。”
阿绿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孩子气:“我说,我不知道。”
说完,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严俨也微微扬起嘴角:“他什么时候问的?”
“前两天,中午,你和魏哥在门口说话。”
阿绿的屋子比魏迟家更暗,厚重的窗帘布把房外的光线堵得严严实实,仅能从房门底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影。严俨仰面躺着,头顶的吊灯盘在天花板上形成黑糊糊的一片黑影,仿佛就压在了他的胸口,连呼吸都觉得压抑:“宽叔没骂你吧?”
宽叔总嚷嚷着做学徒要聪明,别什么都摇头说不知道。你不知道还养着你干什么?浪费粮食,浪费土地,浪费资源。
阿绿在下头“嘿嘿”地傻笑:“没、没有,宽叔可好了。就敲了几下,啊不,一下,我的脑袋。”
严俨在心里摇头,这傻瓜总有一天得被人啃得连渣都不剩。说个小谎都不会。
过了一会儿,阿绿期期艾艾的声音又响起:“严哥……”
“嗯?”
“你……是不是和魏哥吵架了?”
万籁俱寂的夜晚,连楼上人家的咳嗽声都听得分明。
阿绿等得快要睡着,才模模糊糊地听见严俨的回答:“嗯。”
之后,阿绿不做声了,因为,宽叔没有教。
彻夜不归的第三天,魏迟就找来了。这些天来,严俨第一次在太阳底下看见他晃荡。还好,地上有他的影子,说明前几天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个实实在在的活人,而不是哪家的孤魂野鬼。严俨自嘲地想着。
抢先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堵住店门,严俨低头,弯腰,伸手指引:“欢迎光临,先生是洗头还是剪发?”
服务行业标准的笑容,标准的语气,标准的问候。
魏迟站在门外,脸上的疲惫有增无减:“怎么不回家?”
严俨看着自己的脚尖,又是一抹笑:“先生,现在生意比较忙,座位都满了,你要不要过会儿再来?”
“你两天没回家了。”魏迟的脸色很不好,头发蓬着,眼眶里的血丝多得好像能溢出来。
严俨还想笑。
魏迟哑着嗓子低低地喊他:“严俨!”
如果这时候回过头去照一照悬在墙上的镜子,严俨一定会发现,其实他的模样比魏迟也好不了多少。
“去哪里了?”
严俨终于不笑了,两眼盯着他铺满胡渣的下巴冷冷地反问:“你呢?去哪儿了?”
“我……”魏迟语塞。
“你不告诉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有、有一些应酬,暂时的,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他紧张的时候就会摸着口袋四处找烟,严俨抬着下巴,看他攥着打火机,点了几次却都没点着。
魏迟的表情更焦躁了,索性从嘴里拔下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扔到地上:“做生意弄晓得伐(你知道吗)?册那,晚上一起喝喝酒唱唱歌正常伐?我又不是不回来的!”
或许是职业病,看着他那一头乱草似的油腻腻的头发,严俨就觉得心里的火苗子蹭蹭地往上冒:“正常。你去相亲也很正常。”
魏迟的面孔顿时涨得通红。
店里的客人们大喊冷得受不了,纷纷要求把玻璃门关上。严俨转手带上门,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寒风凛冽的台阶上斗气。一门心思顾着老板娘的宽叔忘了给伙计们换新制服,数九寒天,严俨还穿着单薄的衬衣,亮闪闪的西服背心罩在外面等同于不穿,没多久,严俨的牙齿开始打颤,瘦削的身体站在风里,随时随地能被吹倒一般。
看他还硬撑着站在那里不吭声,魏迟的脾气弱了,脱下外套塞进了他手里:“降温了,多穿点。”
严俨捏着厚实的布料,嘴唇狠狠地抿在一起。
“真的是生意上的事情,原先以为是小事,没想到,弄得有点大……也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他编排着句子试图解释。
“到底是什么事情?”严俨直截了当地提问。
“这个……”
欢乐的音乐不适时宜地奏起,魏迟看了一眼号码,握着手机退开了几大步才开始接听。
他在通话的间隙时不时向这边望来,严俨拿着那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站在门边看着他,从他的眼里看见了躲闪和回避。
“有急事,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