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手下带领着,魏延和也被拉着去做笔录。
如果说之前对于季明泽的行为他是看不惯又只好随他去的话,那么方才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居然毫不犹豫的扑向对方,闵正魁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他们的工作每每离死亡那么近,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训练成了能够笑谈生死的地步,但看见那孩子为了个男人倒在血泊里,心里的落差和空洞,还有逐渐蔓延开来的恐惧,就如同当初听见好友因为卧底事实败露而牺牲的时候。
说不愤怒,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这个平凡无奇的男人,却又是那个孩子手中的珍宝。有的时候他真想不动声色的将男人从那孩子的生命中完全抹去,而且凭他的力量,肯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个孩子是国家所需要的人才,而处在那个阶段的他,本不应有七情六欲,本不应该被这样的人间琐事所烦忧。
因为这会使人软弱,会使得他培养出来的战士有着致命的弱点。
可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那个孩子已经见证过一次亲人离别的悲恸,如果他再硬生生的将对方最后的希望再次剥夺的话,那么那个曾经骄傲地抬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孩子,又还能剩下什么呢?
十六年前,他因为复仇而帮助自己活了下来,可如今除了那人,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支撑他继续走完这样的孤独旅程。
这就仿佛那孩子的每一天,都像是要从对方醒过来,并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才有意义。
自由是以自我的意志选择而来的,孤独则不然。那个孩子是孤独却并非自由。回首来时路还有可归之处的人才有自由可言,一无所有的尽头就只有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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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还是放弃了。
活下去吧,那是他对于已经过世的朋友的保证,而他也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照顾他。
因为魏延和的叙述,当年的那件尘封许久的案子终于水落石出,闵正魁最近几乎忙到找不着北,所有当年落灰了的卷宗全都被一一重新开启,为了寻找线索几乎没有时间再去管还躺在医院里的季明泽,只得让翟洪海跑去盯着。
而相对于忙得焦头烂额的顶头上司,躺在医院里直哼哼唧唧的某人可谓是闲得有些发毛。
“医生说你还是要多卧床,别再给我晃荡了,”翟洪海眼皮不抬地削了苹果递到对方手里,“快点吃。”
“豪门恩怨?处心积虑多年谋划?”他一边翻着对方拿来已经整理好了的卷中一边满不在乎的说着,“这还真是像极了八点档的电视连续剧。”
人世间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对不对?
他翻着那纸张,宛如再一次翻开魏延和的记忆。
那个时候魏延和会去那荒郊野外,是为了当时一名污点证人的供词,说布莱恩?帕德在城西区有家工厂,表面看上去是普普通通的化学工厂,实际上却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打出的幌子,工厂的地下有个相当大规模的走私药品的仓库。
不巧的那天下了雨,所以虽然魏延和行事一向小心,虽然没有配枪也没有其他人,他还是调查到了有用的证据,而又因为太过专心没有顾及其他,却不想伴着雨水自己的泥泞皮鞋在地板上留下了脚印。
帕德刚好在这个时候驱车回了工厂,看到了这一幕,而就在魏延和准备回去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办法。
通往工厂只有一条蜿蜒的柏油马路,这段路人烟稀少,更是没有摄像头,他偷偷跟在准备回去向局里报告自己重大发现的魏延和身边,在一个很窄小的路口,对着男人就是这么猛冲了过去。
而万幸的是,大概由于职业缘故,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魏延和灵巧地躲开了疾驰驶过来的车,但却不想脚下一滑,就这么硬生生的摔下了山。
大概是因为太过自信的原因,帕德并没有下车检查对方到底是生是死,而就是这么开了回去。
“而那天刚好是我从亚马逊回来的那天,”季明泽歪着脑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本想第一时间和他说的,结果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对方到底变成什么样了他也不清楚,但他却依旧很激动,更因为从今以后他们能站在同一水平线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等待了那么多年,而第一时间就想将自己的成就与那个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却每时每刻都盘踞在自己内心的他来一同分享。
他要骄傲地告诉他,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吃着糖果的小屁孩了,他现在有能力也有信心同他并肩战斗。
他想象着自己将这几年来的勋章一一罗列给他看,然后用他熟悉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头,满是笑意的赞扬着他,那样的心境,就如同小时候考了一百分高高兴兴的将卷子带回家给父母看一样。
但是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个场面。
取而代之的,是医院的急诊室旁,他看着满身是血的他被推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