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金银箔纸、佛珠、经书等等,早有小作坊造好。其中,自然也不会短少了香炉这不可或缺的供奉事物。
那么,这只香炉会是近来制造的高档货,还是真有来历?
雁游摸了摸铜炉周身那层污垢,继续思索。
敞口、方唇、细颈、腹扁且鼓……看它的外表,难道是——
打量着它的形制,蓦地,一个念头快速闪入脑中,让雁游的动作顿时为之一顿,神情也不由自主愈发凝重。
再次端详香炉的形制,确认无误后,雁游拿毛巾用力擦试几下,见上面的污垢纹丝不动,又让慕容灰去自己房间取来特制的药水去污。
常茂云不知雁游是想看看它的质地,还以为是嫌脏,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用洗衣粉和肥皂轮流搓过一遍,都洗不掉,所以……”
雁游解释道:“这上面的污垢年代久远,一般的洗涤剂很难彻底清洗干净,需要用特殊的化学制剂。”
一旁,陈博彝原本老神在在地喝茶。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他对香炉的兴趣并不大,连看都没看一眼,认为不过又是件普通货色罢了。听到“年代久远”四字,才认真起来,正眼打量一番,问道:“小雁,真是件古物?”
“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这种去污药水保存不了多久,不能一次性制造许多。雁游便只在污渍较少的某个地方用小刷轻轻刷了几遍,并没有全部涂上。
药水生效需要一点时间。平时涂完后,雁游多半会去做点其他工作,等时间到了再过来查看。但今天却一反常态,依旧坐在香炉面前,时不时叩叩这里,敲敲那里。
见他态度郑重,陈博彝不由也取出放大镜,学着雁游的样子,一寸寸看将过去。但他仅仅只了解瓷器这块,对其他古物只是略知皮毛罢了。端详半晌,也未看出个所以然。
刚要询问雁游到底是什么物件,却忽然听他低呼一声:“好了!”
只见原本污糟黯淡的地方,在药水作用下悄然露出原本的金属质地,但色泽却并不像其他铜器那样闪亮,而是颇有几分黯沉内敛。
“这颜色……莫非里面掺了别的金属?”陈博彝猜测道。
“不,陈教授,您换个角度再看看。”
不只是陈博彝,慕容灰与常家两兄弟听雁游这么说,也依言错步,从其他角度打量香炉。
照做之后,他们惊愕地发现,改变角度之后,那里的颜色竟然变了。像是被一束无形的光线照射,又像是尘封的珍珠从匣中取出,霎时间宝光外露,异常大气美丽。
“居然还会变色,莫非这是古代的拉丝工艺?”慕容灰问道。米国的许多科技产品皆为金属外壳,厂商在做广告时除了机体性能,还会鼓吹外身用了什么什么工艺。慕容灰这趟回去时再度经受广告轰炸,便顺口问了出来。
雁游轻轻抚摸着那块洗净污糟、露出真正质地的地方,颇有几分爱不释手:“不是变色,是刚才光线被挡住了。如果将它整个清洗干净,我们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妙处。也是这种香炉独有的特征,所谓‘宝色内涵珠光,外观澹澹穆穆’,说的便是它。史料记载它的铜色有四十余种,栗壳、茄皮、棠梨……等等,我们眼前这一只,就是其中的藏经纸,最为雅致。”
听到这句评价,陈博彝突然灵光一现,猛然回想起曾听专攻三代青铜、对其他年代铜器亦有涉猎的屠志老师的话,惊道:“这是明万历画家项子京品赞宣德炉的话!宣德炉,居然是宣德炉?!”
“不错,宝色内融,黯处生光,正是宣德炉的特性。但此炉最关键的特征在于色泽。刚刚我认出它的造型,却吃不准真假,直到亲眼看到它的质地才确认了。”
常洪盛不知什么是宣德炉,但打量雁游与陈博彝的神情,便猜着是件好东西,刚才那一点倔性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急不可耐地问道:“雁子,它该值不少钱吧?”
谈到价值,雁游的表情却有些微妙。略一沉yin,他说道:“洪盛,它的价值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要不,我先从来历说起吧。”
“啊?那你慢慢说。”价格不是一句话的事吗,怎么还要从头讲起?常洪盛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对雁游信任惯了,便也没有阻拦。
“宣德炉,意即明朝宣德年间所造。是由当时的皇帝朱瞻基根据、等金石古籍,命宫廷造办处采三代铜器之Jing髓而制。成品古雅浑厚,大气端方,颇有君子之风。”
一听宣德炉来头竟这么大,常洪盛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常茂云却是若有所思:“小雁,那次你给我的书单里,好像就有这本书。”
雁游微微颔首:“不错。此书为宋徽宗所著,里面收编描画了至宋代为止所出土的夏商周出土的青铜器形制,十分珍贵。皇家仿铸三代铜器之风早已有之,但宣德年间朱瞻基为何突然起念铸造宣德炉,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说是皇宫失火,损毁了许多金银器件与铜器古玩,朱瞻基遂命宫匠将之重新打造。另一种说法是,暹罗进贡铜料数万斤,朱瞻基下令Jing炼铜料,仿造三代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