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魏军却正当锐气干云,这一误打误撞只怕就此断送了他们原有的优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容燮思量再三,唯有生擒李章方能将危局盘活,当下除了守庄的基本人手,将剩余乡兵尽数派去庄北抓捕李章。
容燮再见到李章时,他已解下背后所负伪装,与那四个禁卫站好了方位。这是庄里最大的晒场,此时已被乡兵围得满满当当,但重赏之下前拥后挤的乡兵却在离中心两丈开外便无法再进一步。
容燮不信这么多人奈何不了一个九番阵,不断在后催促加赏。后面的乡兵只道前面的不肯拼命,越发用力地往前挤,而前面的乡兵又在阵势的压力下进退不得,只得向侧边寻找空隙,结果黑压压的人堆围着晒场绕起了圈子。
如此诡异的景象让容燮对九番阵重起好奇之心,遂纵身跃上场边的一颗棵大树想要一看究竟。
更敲五鼓,正是夜色最深之时。偌大的场地间只有周边亮着火把,黯淡的光影间李章气定神闲地立于阵中,虽然仍是陌生的模样,长剑挥洒的姿态却与当日同院练剑时一样,不疾不徐中透着沉稳绵密。再看他身边那四个乡民打扮的人,则纵横开阔进退自如,每每互补缺漏有如神助,攻防紧密得仿似一人。乡兵几番冲杀皆被他们寻到弱点反击而出,此时已是人人小心不敢冒进,却还是稍有疏忽即被击杀,围攻的圈子不知不觉已越退越大。
容燮越看越是急躁,眼见乡兵虽是人多,却架不住李章那四个帮手的功夫好,四把大刀舞得泼水不进,且激战至今都未有力竭之势,显然无法靠人数尽快达成目的。他苦思不得破阵之法,越看越觉得李章的从容不迫异常扎眼,也就对生擒李章越来越没有把握。
庄外的喊杀声一阵强过一阵,成轩的催促也一次紧过一次。容燮犹豫再三,拿出一把与容娟那把相似的Jing致小弩,往上扣了三枝比寻常箭杆粗了数倍的箭,瞄着李章等候机会。他直等了一刻钟,才在李章转身的瞬间扳动了弩机。
弩*箭带着并不明显的动静,穿过空隙射向李章,在临近身时被李章发现,随手挥剑拨去,箭却蓦然分作五支更小的箭,封住了他上下左右的躲避方位。李章急忙变招,反手使了招倒卷珠帘,拍落直逼身后的三支箭后,人也就势转过身来,却见又一支子母箭在身前分开,黝黑的箭头在火光中闪着幽蓝的荧光。他心头一懔,一边剑卷残云打落小箭,一边扭转头去看那两枝错身而过的小箭,正看见其中一支扎入禁卫的后肩,那人晃了两晃就摔倒在地!
连贯的阵势顿时有了缺口,强大的压力立刻从缺口处汹涌而入。李章暗叫一声不好,急令变阵的同时飞身而起,一招长虹贯日挟着风声抵向阵势转换的结合处,正正迎上浪涌般冲来的压力。一阵兵铁交鸣后,乡兵们被点落数件兵器,愣怔之下攻势略缓,禁卫已重新站稳阵脚,应着李章的方位援护上前。乡兵再次被逼了回去,但李章竟未能顺势归位,落地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容燮的第三支子母箭紧追着在他身后砰然散开!
“李参军!”
禁卫齐齐惊呼,返身欲救却鞭长莫及,乡兵们趁势再次攻上!
李章之前虽用了巧劲,单剑独招却卸不掉所有的攻击,硬接下的几招即使只是蛮力,也让他吃不住地气血翻涌胸口发闷,眼见小箭又已近身,只得再提一口真气回剑格打,小箭落地的同时自己也忍不住吐出口血来,再想起身已是力不从心。
禁卫们迅速卫护过来,领头的赵禹接手指挥,将李章严严实实地护在中心,阵势却不免因此而保守收缩,未几便在乡兵的强大压力下变得支绌困难起来。李章勉强压下翻涌的气息,强撑着站起,赵禹刚要说话,李章已跨出阵中踏上了变阵的方位。赵禹不再坚持,和禁卫们依令而动,跟着李章的阵意重又发散开来,将后背交与李章与同伴,将攻势展至最高。
李章专注到了极处,反应越加敏锐快捷,每一处细微战机都被他紧紧抓住,引着三人攻势如虹,竟比之前更加气势逼人!
容燮在树上直看得目瞪口呆,绝想不到明明已经偷得了先机,竟又被李章扳了回去!他不甘心地再次将连珠子母箭对准了李章,正在寻找机会,远处忽然一阵sao乱。他心中一懔,只道魏军已经攻入庄中,不及细想就将子母箭放了出去。
李章虽然全神贯注于与乡兵的战斗,因着之前的意外,对容燮这边始终保持着警觉。此刻子母箭再来,一则容燮射得匆忙不够隐蔽,二则李章已知晓箭藏乾坤但箭本身却囿于构造飞行得并不快,因而子母箭头支刚到李章已趁隙拾起地上芷清的棉袄,抢前几步将箭卷入袄中,随即取出用力掷出,正中迎面而来的第二支子母箭,二箭随即裂开,十支小箭四处乱飞,又将紧追而至的第三支箭碰歪,同样在人群中分作五支,毫无意外地引起一阵不小的混乱。
赵禹眼见机会难得,一直反应极快的李章却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不禁奇怪地回头张望,正看见李章一个踉跄又吐出口血来,大惊之下当即掠去他身边扶住了他。
李章心神一凝,抬手推开他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