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刚才一定被水淹了出了幻觉,哪里有人同我说话了?
我远远向他一揖,他也只若不见,眉梢都没抬一下。
我转身便走,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镜湖啊!
为何我们三人同时跌入血海,只有我被传送到了镜湖?
镜湖与无间山之间隔着神州大地,如何来得及救我云殊君?
我调转脚步向他行去,开口道:“仙、仙——”
“师兄?鹤白?!”
我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做贼心虚。
我只得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隋河又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正诧异的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回镜湖了?”隋河一跃跳下地,描金折扇在他手上转了个漂亮的花样,抬起我的下巴道:“怎么又伤成这样?”
自打见过水月君的幻境后,仿佛窥得几分内情似的,现下我一看到隋河,便觉得忐忑不安,亏心的很。
我按下他的折扇道:“你你、你在这里作甚?”
隋河锲而不舍的用折扇抵住我的肩膀,取笑道:“等水月君啊,难不成是等你?”
他站在我身边,却遥遥的向水月君望去,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笑并未及至眼底。
我道:“一年多没见,你倒还是这样子。”也不见稳重些。
隋河笑道:“你也知道一年了都没回来看我,鹤白,你可真是绝情。”
他一向凭心情喊我,有时候心情好便喊一句“师兄”,平时没什么事求我就道“鹤白”,我早习惯了。
不过被他一提,自从那日我们在镜湖外分别后,我的确没有时间回镜湖看望他。
就连……妖节那日我得知了水月君的真实想法,也一直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他,还没想好,就被喜鹊的事耽搁了。
隋河倒也无所谓的模样,道:“不过我也不怪你,我本来想去看望你,只是一想到你和你那个云殊君长相厮守,我去也不太合适。”
他一口一个“你那个云殊君”,我忧心忡忡之下也忍不住一笑。
隋河又“啧啧”两声,胡乱说了些“嫉妒嫉妒”“这下圆了念想吧”的胡话。
我懒得理他,他便拉着我向水月君走去,我本想甩开,转念一想我本身也要求水月君把我传回无间山,便随他去了。
他走到水月君身边,还未说话便笑,又是委屈又是温柔的道了一句:“这次你闭关好久……我天天在这里等你。”
我忍不住抚上胸口,觉得心脏跳的更厉害了,有一句话就在嘴边,我却死死咬住不敢说。
水月君依旧望着湖水,“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隋河又道:“师兄又受伤了吗?”
我本想答话,却见隋河直视着水月君,明显在问他没有问我。
水月君又“嗯”了一声,他似沉yin了一下,道:“隋河,你去取顺气丸来。”
我和隋河都愣了一下,顺气丸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只是仙人灵力或者妖的法力运转不畅时可以用来辅助运转,别的倒也没什么用,现下在场的三人,谁也不需要这个。
兴许是找个借口打发隋河离开罢,我也未开口阻拦。
“刚出关就叫我去跑腿吗?水月君,你可真会使唤人。”隋河一脸不情愿离开他,又纠缠了几句,很是不满。
直到水月君正眼看他,似笑非笑道了一句“去罢”。
他顿时就老实了,转身就狂奔去取药了。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湖边丛林中,还是忍不住道:“仙、仙君,鹤别是真的灰飞烟灭了吗?“
水月君微微一怔,他动了动唇,却半晌没有说话。
我无意触及他的心事,我本身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正要开口,却听水月君轻轻道了一句:”是,他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一丝魂魄也没有留下。“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我却凭空听出一种肝肠寸断的意味来。
我连忙道:”既然如此,仙君你、你沉溺旧事,也于事无补啊,凡间说百年修得同船渡……隋河他……待你一片真心,万望你怜取眼前人啊……”
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自然也不可能再世为人,这人就像灰尘一般消散了,一粒灰尘罢了,纵然还漂浮在世间某处,却再也聚不起了。
纵然你水月君本领通天,也难聚这千万粒灰尘。
这鹤别,就是彻底的死了啊。
我接着道:“如果鹤别在世,定也……也不愿见你这样。”
水月君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像是思索很久,每个字都像字斟句酌般道:“你只是想说,不要慢待隋河?”
被他一瞬间看破,我有些窘迫,但这却也是我的本意,我只好连连点头,道:“你说过,他的寿命对你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既然如此,你就、就就就好好待他,好吗?”
水月君意义不明地看着我,道:“……好。”
他复又抬眼望向隋河离去的方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