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知道?再说就算水月君知道了,他为人那么宽宏大量,一定不会与我计较的。”
我心想,水月君若是宽宏大量,那无间山上那些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的妖兽,是被谁所害饱受千年酷刑啊……
我越想越害怕,话本这事要是让水月君或者隋河知道了,搞不好会平生事端,只得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这才勉强打消了他的念头。
我看他依旧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忐忑,好在此时慕贤过来说他家先生偶染风寒,问云殊君有没有空去代他上几天课。
云殊君欣然应允,当即跟着慕贤去了隔壁村庄,这才暂且把写话本这事放下。
几天后,他回来时同我说,他代课之余闲来无事,把全学堂的孩子的八字都批过了,他捡着好的都与人家说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这下又勾起了他算命的兴趣,他拉着我去小镇上支了算命摊子,不止从哪弄来两个幡,一面写着“问卜算卦”一面写着“卦资随缘”。
云殊君所学很杂,最常给人批八字,偶尔也爱测个字,看个手相,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的算命道长。
有一日还被同村的寡妇看到了,直问他“您去年不是还在种田?怎么今年就会穿上道袍给人算命了?”
云殊君干笑一声,道:“这不是错过了春耕,总要赚点银子糊口罢。”
寡妇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生怕拆穿了他,憋着笑走了。
实话说,我觉得这话倒是没错,算命这营生比种地赚的钱要多多了。
这样胡混了些日子,又有一日,云殊君去镇上出摊的时候,小七姑娘突然来了。
她依旧光彩明媚,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平日的爽朗。
她一进门,便开门见山道:“云殊君呢?”
我被问得一愣,老实答道:“去、去去镇上给人算命了。”
小七闻言掩唇轻笑,同我道:“鹤白,我此次下凡为崇恩君办事,想起隋河说你就住在这附近,所以顺路来看看你。”
我道了谢,问道:“隋、隋河还好吗?”其实我本来还想问问水月君如何,但是转念一想,水月君那个人,断没有不好的道理,索性不问了。
没想到小七道:“他不太好。”
我顿时急道:“他他他怎么了?”
小七叹气道:“还能是怎么,水月上仙又闭关了,这次一连闭关了小半年,给隋河气的呀……上次我见他时,他还犯傻的想游进湖底呢……”
我心头翻上一股酸楚,说不出话来,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我实在不忍心,劝他说他‘水月仙君的湖底,连我家崇恩君都不知道如何进去,你一介凡人如何能进?’,他只是望着镜湖不说话,我又劝了几句,他忽然对我说‘我定要进去看看幻境里是什么’,我心说不是湖底么,怎么又是幻境?问他他也不答,我看劝不动他,也就不劝了。只是他这样子,我看着也是心疼,要说他也跟了水月仙君二十多年……唉……”
我心知他对我上次说的’湖底是幻境’的事上了心,心中隐隐升起一些悔意,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日就将鹤别与水月君的事对他和盘托出,好过他现在这样煎熬。
我黯然道:“上次我叫他和我一起走,他不、不愿意。”
小七像是为他惋惜般摇了摇头,幽幽道:“也只有凡人有这般浓烈的爱恨了。”
她不忍再谈他了,又问了我几句凡间过得如何,我心里念着隋河,心不在焉的随口答了,便两厢无话了。
沉默了片刻,小七识趣的与我道别,我将她送出门外,她忽然飞快道:“鹤白,我家崇恩君心肠软,他同你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你可要放在心上。”
上次崇恩君和我说的话?哦是了……
他让我劝云殊君莫要寻仇,这话听在我耳中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崇恩君这个人,平时就爱打个圆场给个台阶,说几句场面话也是情理之中,我并未放在心上,今天被她提起,我才想起这回事。
我本想反驳几句,只是我看小七姑娘一脸郑重,不忍心拂她的意,也只得点了点头。
小七望了望天空,露出个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终她不再多言,一展红袖便化作红光飞走了。
转眼入冬,连着下了三场雪。
待到雪停,积雪还未消时,云殊君收了算命摊,将麻雀和雨燕托付给慕贤和他家先生,细细叮嘱了一番。
他与先生说“不日便归”,然后在木屋门楣上挂上两道平安符,鲜红的穗子随风轻荡,透出一种平凡的喜庆来。
我们看了一会儿,便启程往宋家去了。
无间山幻境已散,此次我们未遭什么劫难,在云端一路畅行至了宋家所在城中。
城中也在飘着鹅毛大雪,我们化出一柄伞,并肩撑着进了宋家。
宋家府邸依旧阔气,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心境已改,总觉得此处比起去年时,平添了一股破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