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公子辛苦了。”
临清也是疲惫不堪,王子骞在里头受罪,他在外头受罪,终于能走出闷热不堪的考场,临清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临沅将二人扶到马车里,取出冰镇好的酸梅汁给二人解暑。
王子骞有些中暑,喝过冰汤之后,又闭上眼睛靠在临清怀里,脸色依然有些发白。
临沅用冰水沾了帕子,覆在他额上。转而接过临清手里的碗,心疼道:“都说科举磨人,连考三天,又是那样差的环境,就是有才学,也生病耽误发挥。”
临清于此深有体会,点头道:“好几个人考到一半就被抬出去了,今年提恩科,着实害苦了许多人。”
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这三年一次的恩科,半途因病退出,只怕病好了又得再气病一次。
马车赶到张府,临沅叫人备了热水,二人沐浴过后,换了衣服,这才过去同张澜请好。
张澜本想设宴为二人洗尘,但见王子骞Jing神不济,叫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受了热,需清火静养两人,于是先让二人回去休息了。
王子骞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场考试叫他去了一层皮,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临清替他扇风擦汗,好不心疼。
王子骞哼哼着,眼里流出眼泪来,喃喃唤着娘,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渴望大人的安慰。
临清将他搂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他睡觉。
王子骞迷迷糊糊伸出手臂,抱住临清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慢慢安静下来。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撑到考试完才露出孩子的怯弱,实属不易。
临沅端了晚膳进来,将要出声,临清嘘了一声,指指怀里睡着了的王子骞,笑了笑。
临沅将饭菜放到桌上,清淡的绿豆粥配几碟凉菜,解暑良品。
“饿不饿,先过来吃饭吧。”临沅轻声道。
临清摇摇头,“我不抱着,他便要醒,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临沅便端了一碗粥,坐到床边,舀了一勺送到临清嘴边喂他。
临清与这位师兄素来亲近,并不觉得尴尬,张口喝了。
临沅又喂他吃了几点凉菜,看了眼他怀里的王子骞,小孩儿的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好,看得出在考场里遭了许多罪。
收回视线,他望了临清,“如今考完试了,你有何打算?”顿了顿,眼里含了一丝期待,“你若愿意留下,我和师傅都会很高兴……”
临清张了张嘴,半晌,垂下眼眸。
临沅见他沉默,心里不免难受,轻声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好不容易能再遇到,我怎么忍心再让你离开。”
临清眼里也是一片苦涩,他如何不想留下继续伴着师傅,只是物是人非,他即算回得来那个别院,也回不到当年的自己。
他此般出来,便是为了明白自己的心意,看看几日分别,会否减淡他对沈絮的痴念。
可是离得越久,他对那呆子的思念更盛。他在张府住着Jing致的房间,吃着珍馐美味,那呆子却还守着一方破木屋,一日三餐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发。临清出来第一日,便已经开始担心,熬到现在,一颗心早已扑到几十里外的小山村,一刻也坐不住。
“师兄,我……”临清哽咽,“我是被送出去的……”
送出去的,所以回不来了。
回来了,心也留在那里了。
临沅手一滞,眼眶慢慢红了。
“你定要走?”
临清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临沅心口发苦,久别重逢,才见了几日,又要分别。从前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临沅伤心地落下泪来。
见到临沅落泪,临清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想到师兄在这张府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临清就恨不得能带他一起走。
可他带不走临沅,只能眼睁睁看他在这里受人欺辱。
临清难过得呜呜哭起来,恨命运弄人,怨生不逢时。
临沅先止了泪,他不愿让小师弟牵挂,伸手替临清擦了擦眼泪,努力用轻快的语气道:“不哭了,又不是见不着了,小公子考中了,还要来城里谢师呢。你若想我了,随时都可以来的。”
临清知道临沅是在安慰自己,虽知无望,但还是挽起一个笑脸,点头道:“你想我了,便给我写信罢。”
两人靠在一起,谁也不说话,不敢闭眼睛,怕一闭眼睛,这难得的团聚时刻就倏地一下没有了。
停了两日,临清与王子骞向张澜辞行。
张澜装了一马车的东西让临清带回去,临清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马车缓缓驶出苏州城,临清从车帘里回头再望了一眼,眼眶发酸。怕自己再伤怀,狠心收回视线,放下车帘,任马车载去一身风尘。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又有个Bug,张澜管王子骞叫举人是不对的,举人是指上京赶考的学生,乡试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摊手)
顶锅盖去温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