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后续发展,不但让杨修等人宛若置身梦中,就连燕清也是云里雾里的。
正准备在外城扎营的将兵们,忽听到城里头闹哄哄的,不由抬头看去,于是就莫名其妙地看着百姓蜂拥而上,气势汹汹地打昏守兵后,就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向他们表示了热烈欢迎。
吕布满腹狐疑地向燕清汇报了此事,询道:“依主公看,这……究竟该进么?”
凡事顺利过头,总觉有诈。
难道杨修突发奇想,要来个瓮中捉鳖不成?
燕清与郭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当然。”
与朝廷打了多年交道,他们还能不清楚对面是怎么个谨慎性子?
哪怕是用得出奇谋的百战老将皇甫嵩还健在,以其人不显山露水不出头的做派,也断不可能出下这血本的。
引狼入室易,送虎出门难。
饶是燕清一眼就看出了,这绝对是杨修也意想不到的意外状况,且当机立断地捉住了这时机……之后会一路畅通无阻,长驱直入宫中这点,他也未曾料到。
于是杨修才得知豫王挥军压城的噩耗没多久,就连同跟他一党派的那些官员一起,被倒戈的卫士们牢牢缚住,粗鲁地摔到了豫王脚下,气得七晕八素,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清原是做好了打持久围城战的准备而来的,还想着期间或能抽个空去将西凉那几个一直蹦跶的军阀一锅端了。
不想一炷香还没烧完,他就被人群二话不说地簇拥着送到了龙椅上,兵不血刃地彻底接管了帝都洛阳,几乎要比喝口水还来得轻松简单。
至于这把龙椅在一个时辰前那位有名无实的懦弱主人,已在两位忠仆的帮助下,趁乱换了身小內侍的衣服,逃出生天了。
……就这样?
燕清揉了揉眉心,身下的龙椅华美冰凉,他摩挲了下冷硬而光滑的金面,才艰难地在一片梦幻中找回几分真实感来。
“先将他们押下去,过阵再审。”
燕清淡定地将闲杂人打发走了,剩下一干亲信,便不再在这让他不甚自在的龙椅上坐着,迅速站起身来。
然后下一刻,一行人充满期待和景仰的灼灼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燕清的步子,顿时就迈不出去了。
他好半晌方无奈地憋出来这么一句:“急什么?总要走个流程罢?”
“主公息怒,”郭嘉笑眯眯地摇了摇扇子,摇头晃脑道:“主公~~”
燕清被他那刻意拉得山路十八弯的调子给生生逼出一个寒噤:“何事?”
“无事。”郭嘉理直气壮道:“只是若不趁这会儿多唤几句,再过个一两日,就得改口称主公为陛下了。”
燕清嘴角抽抽,忍无可忍地将怀里的木牛流马掏出,一下砸到一脸戏谑的郭嘉怀里:“你可省省劲吧!”
郭嘉麻溜地伸手接住,哈哈大笑着出了殿门。
吕布背脊挺得笔直,鹰隼一般的利眼则无声地在金灿灿的龙椅和漂亮得不似真人的主公之间来回转,显然已然想入非非。
半晌禁不住嘿嘿地傻笑一声,就被燕清充满杀气的警告目光给顶了回去,重新板起面孔来了。
燕清一脸麻木地叹了口气。
所谓的左臂右膀,这会儿要么给乐傻了,要么满脑子都不正经得很,怕是指望不上了。
再看向身边正认真做着记录的姜维,才有了些许欣慰。
——得亏还带了个严谨心细的小伯约在身边。
郭嘉在玩笑过后,自然不会忘了忙正事。
一出殿门,便通过木牛去信至各州郡,好让他们尽快赶来洛阳筹备登基大典。
在写信时,他面上还不自觉地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多年来的风雨同舟,患难共度,再没有比他更要清楚,那些同样怀着想让这位英明主公身披龙袍,君临天下的殷切信念的同僚,会多么希望能早些收到消息,好亲眼看到这一幕。
贾诩收到信时,起初以为只是战报,便漫不经心地继续啃着那半块nai酥,用腾出来的一只干净手将纸条抻平了。
待看清上头内容,他嘴还机械地咀嚼着,脑子里却放了空,就连之后一口咬偏在自个儿手指上,也无知无觉。
“怎么——”
这般神速?
不知过了多久,贾诩才如梦初醒地呛咳起来,顾不得指头阵阵生疼,只破天荒地感到几分手忙脚乱,匆匆忙忙地写了几句作为回信,就火急火燎地塞入木牛,将它送走了。
刚一完成,厅门就被先他一步收到消息、一路疾跑而来的荀彧以抑制不住的大力推开。
此时此刻,这位举世闻名的端雅君子跑得浑身都散发着几分热气,一贯梳得一丝不苟的乌发只以布巾随意束着,还很是凌乱。
他对此浑不在意,只静静地看着贾诩:“走?”
贾诩会心莞尔:“走。”
一道道金光掠过,而类似的一幕,紧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