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真真假假,陆岐看得半懵半懂。但后半部分,只有六个字,不需要陆岐怎么思考,便是三岁小儿都看得懂——“归扶风,困陆岐”。
如此看来,在陆岐离了居衡去找长乐,再被人半路截回重阙深处的无人问津的小殿,都是顺理成章的。
而羡之,那个本该最关心他的人,平素连和他去看花灯,被人群冲散了半个时辰这种小事,都会惹得羡之最后沉默半天,夜里还要拉着他同眠才放心的。却在他消失在去见长乐的路上无动于衷。
如果羡之真的有心,陆岐想,大概不出半天羡之就会找他,除非羡之不想找。
而那六个字,就在这时,□□裸地出现在了陆岐眼前,犹如当头一棒,让他那个还在为谢无陵,为羡之找借口的心瞬间埋到了孟冬的寒霜凛雪里,也让他所有挣扎变得苍白而无力,变成了枉然。
“梁相以为今日这场演武如何?”
宋行的声音在帐外想起,陆岐立刻回神,他将这两张笺匆忙收进锦囊,将锦囊拿下桌案,攒进了左手。
陆岐右手装模作样地掌了只笔,在镇纸下压着的宣纸上随意走笔二三,字写得潦潦草草,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得。
梁策掀帐入帘,目光往那桌案的宣纸上瞥了瞥,见那纸上草草几笔,不禁蹙了眉。
“怎么,小侯爷的心又不定了?”
“梁相何出此言?”陆岐方要置笔,却滞了滞,抬手询问。
“如此潦草字体,旁人都说是一醉才疏狂,老臣看小侯爷还没醉,却也书狂了。”梁策故意笑来,又抬手指了指那潦草的字,煞有其事地道,“这字,老臣识得,可是‘之’字?”
“梁相说笑……”陆岐刚要接话,就看梁策指点来,这才低首瞥了一眼,手瞬时一抖,笔上墨打在了梁相所指的字上,污了去。陆岐手忙脚乱地置了笔,适时讪讪笑来,“不过是陆岐随便走笔罢了,不成字,是梁相多虑了。”
陆岐自是不敢认那梁相说的字,他咬了咬唇,在心下将自己埋怨了一番,定是原先无聊时,将羡之名字摹来太多次,如今无意也时,也走了这样的笔,徒给自己添了乱子。
梁相挑了挑眉,适可而止地收了手,回身指了宋行道:“宋将军方才将如今情势同老臣说了一遍,老臣觉得并无问题,小侯爷可要给点意见。”
陆岐看向了宋行,宋行则一拱手作礼。
“愿闻其详,还请将军赐教,我初下军营,所学尚浅。”
“不敢不敢。”宋行低眸,应承。而后收礼,进两步往那撑了地图的木架前走去,手往重阙一点。
“扶风兵力算不得多,帝祚当初的治下的姑臧军,大多在帝祚上任时,就从了谢佞之求布往东边。扶风有的只有天家暗卫和昭行侠士,还有那些个纨绔子弟组就的御林军。前者虽厉害,但一手难敌四拳,而后者,完全不堪一击。”
“而重阙,原先还有个沈大人,前不久沈大人离扶风去姑臧,这是帝祚允了的。至于西北叶将军,倘若信陵主处理好了,只要我们出手够快,打住这个时间差,等他的援军到了也是为时已晚。倘若信陵主没处理好,那叶家不反将一军,大抵也算是为了那侯爵之位守孤忠。”
“那若是羡之不处理,直接回重阙呢?”陆岐问道。
梁相却突然笑出了声:“小侯爷还是这般天真呢。信陵主独身回护重阙,无非是来送命,他既然肯和谢佞步步为营这些年,还会平白无故来送命吗?”梁相又走近了一步,支肘撑在桌案上,问道,“还是小侯爷心存侥幸,以为信陵主会为了你逞能。那到时候小侯爷可一定要成全信陵主的一腔孤勇才是。”
陆岐闻言皱了眉头,犹豫了良久才道:“昭行现在的消息送不进扶风城,扶风城的消息……”
梁策打断道:“自然送不出来,至少现在在送灵路上的信陵主不会知道,小侯爷大可以放心。但能给小侯爷考虑的时间不多了,等信陵主反应过来,那就再不是一句‘困陆岐’的事了,小侯爷当知道成王败寇,这败者都是什么下场。”
“那山鹿营何时才能集齐,何时攻城,”陆岐抬了眸,眸里带着点不同以往的恼恨意味,不知是恼恨着眼前的梁策,还是恼恨着自己,“如何攻?”
宋行听他如此问来,不禁喜上眉头,他往帐外唤了声“拿扶风地图来”,在陆岐面前的桌案上,将一大张牛皮地图铺开来,他的手在图上勾画着,一点点将自己的想法交代给陆岐听。
相比于京畿道外一触即发的山鹿营,这燕然的山鹿营本家反倒是冷清了许多。
燕然将军府外的道上一骑迢迢而来,立在将军府外的小厮睁大了眼睛,探看清了来人后,立马往府里禀报去了。
羡之抓缰立马,而后将缰绳丢给了身后的僧人,翻身跳下了马。打了打风尘仆仆的一身袍,未待通报完的小厮来邀,也未应那守在门外的小厮的一声吼的“未经通传,不得入内”的话。
他侧首,眸如塞上冬雪般凛冽,还透着股Yin寒,让那拦路的小厮们一阵胆寒。他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