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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众人闻声皆肃穆起身,之间走在最前头的那人一身冰蓝丝缎长衫,腰系玉带,手持折扇,如瀑黑发被白玉冠高高挽起,一双明眸璀璨若夜空星辰。
那颀长挺直的身影翩翩走到苏洛河对面的上首位后,对在场诸位扫视一眼正欲落座,却猛地一惊,将目光定在了林微微的身上。
林微微忍着胸中腾腾怒火,抿着嘴以极其不满的神态对上了静王世子的目光。
认识这个人差不多有一年了,一年的时间里,她跟着他走过了许多地方,也受过了很多的苦,时常抱怨着他的吝啬,也时常揣度着抠门的他身家几何。
林微微有时候会想,师父竟然是国姓颜姓,那即便不是亲王贵胄,大约也是能与亲王贵胄搭得上边的关系。
可是,既然能与王亲贵胄搭得上边,那又为何要做一个专盗肖沉水画作的贼呢?
更何况,师父他老人家艰苦朴素到悭吝的作风,也实在不像是个家世背景如何如何的人,所以时常啃冷馒头的林微微从来没有深入挖掘过她这个挂名师父的身世。
知道他叫颜子轩,也不过是因为在他撞了脑袋不甚清醒的时日里,曾有一夜他将熟睡中的林微微推醒,目光烁烁的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本名,我叫颜子轩。”
那个时候,林微微正睡得迷迷糊糊,听他说完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子接着要睡,却又被他推了几下。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炎夏的夜晚,静谧的夜晚清晰可闻夏虫的鸣叫,林微微本来想装死,却被那按着肩膀不依不饶的手推着,越推越清醒。
一骨碌坐起来,林微微恨恨道:“好好好,颜子轩,你叫颜子轩,你还想说什么?”
那光华烁烁的眸子深深盯着林微微的眼瞳说:“我只想告诉你,我叫颜子轩。”
……
堂内躬身站着等待静王世子落座的众人疑惑顿生,见那静王世子满面的温润笑容突然顿住,张张嘴却又似乎想起了顾虑的什么,眉间一凛终闭口不言,只定定这么看着被苏洛河挡了半边的林微微,便也将目光尽数投到了林微微身上。
苏洛河起先并不知道静王世子望向自己这处突地面色一滞是怎么回事。他揉揉鼻子,顺着静王世子和众人目光转向身后的林微微时,心里头顿时百味陈杂。苏洛河嘴角一歪,挪挪脚步便扎扎实实的挡在了林微微跟前,叉着腰堂堂站着替林微微挡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以一种欲求不满的八卦目光看看静王世子,又转头看看苏洛河。那些与苏洛河并排而坐的人向后倾身,愈加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林微微,那目光已经肯定了一个八卦故事的基调:江湖传闻有断袖之癖的苏洛河、静王世子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的那位姑娘,一定有着千言万语难以描述尽的故事。
孟柯对朱八刀使了个眼色,朱八刀后知后觉的“哦”了声,赶忙侧身,与孟柯一齐替林微微挡开了两侧炯炯闪烁的八卦目光。
苏洛河刚想冷眼一瞥全场,嚣张问上众人一句:“看什么看?”还没开问,便听得背着的那剑一声锵响。
苏洛河一惊,心下知道这锵响必定是剑刃出鞘的摩擦声,正要回身阻止,便见林微微跳上矮桌抬手一掷,将苏洛河那剑掷了出去。
颜子轩身为静王世子,在这一年间辗转洛国只为盗取肖沉水的画作,里头究竟有什么前因后果林微微并不知道。但不论怎么说,堂堂静王世子偷盗画作决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明明有足够的手段和权势来搜罗这些东西,却使用了最低劣的手段,究竟为何如此,林微微已经不想深究这件事情。
她只是很明确的知道,颜子轩决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包括认识她林微微在内。
要不然,颜子轩怎么会在见到林微微之后思量半晌,却终究不发一言,只是定定相望呢。
被林微微扔出那剑噌地一声飞向颜子轩。
林微微明明记得,印象中的颜子轩有着极好的武功,往日偷盗时,即使惊了那家的护院,即便是来了四五人围攻,他颜子轩一个人应付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而今在这弦和庄内,他一改林微微记忆中的模样,不知所措地望着那直逼过来的白刃剑,呆立在原地并不躲开。在他身后的一名侍从抽刀而出,一刀格开林微微掷过去的那剑,便听得啪地一声脆响,苏洛河的那柄剑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林微微冷眼看着颜子轩,看他虽然满目的不知所措,却紧紧握着了双拳。双拳被长袖挡了大半,只是因为林微微站在矮桌上俯视望去,而显得甚为扎眼。
他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反应自己躲开那剑,他却什么也不做,等着身后的侍从挥剑格挡开。
他在人前努力维持着温文尔雅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努力掩饰着人后所做的种种事情。
林微微知道,颜子轩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她从来就不是乖孩子。她会适可而止的保留住颜子轩的秘密,可是心里头那一团因被欺瞒一年而生出的愤懑之火,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