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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咸城,与曦宜城离得并不远,走不多久便到了。
与曦宜城的城门紧闭不同,即便现在红霞漫天,日头西沉欲落,咸城城门依然是大打开的,守城的卫士肃穆而立,一侧一人,完全没有要紧闭城门的迹象。
林微微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不满道:“曦宜城的城门是我见过关得最早的城门了。”
陈景跃道:“太祖规制,凡边关城门,均需在酉时前关闭,这个你不知道么?”
林微微愣了愣,“不知道哦。”
陈景跃更得意了些,教训她道:“这都不知道,忒没见识了些。”
林微微砸咂嘴,懒得狡辩,白了他一眼。
做为一个在京都长大对于边关琐事了无兴致的孩子来说,太祖时期留下的这条规制实在是没有人与她提起过。
林微微想,即便是有人曾对她提起过,对于一年前从未想过离家出走的林微微而言,大约也是一个左耳进右耳出的话题。
“你可知为何太祖要将边关城门定下酉时关闭的规制?”难得碰上这么个常识空白的人,陈景跃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于是Jing神焕发,拿出极大的耐心教育起林微微来。
林微微见他愈发得意,自己却偏偏什么也不知道,很不想满足陈景跃膨胀的虚荣心,兴趣缺缺瞄了陈景跃一眼。
于陈景跃而言,这个眼神已经说明了林微微并不清楚这条规制的来历,更肯定了需要他细细讲解的现实。
陈景跃挺挺胸,摆出少有的正经语气道:“当年太祖起兵反抗前朝□,一路所向披靡,北边的大宛国见我国内乱,发兵攻打,想要趁乱夺了我北方一列城池。好在太祖料事如神,早派了宣王殿下伏击,以一敌百,一举将那大宛国的大军杀回老巢……”
一统江山后,太祖取国号为恒。
大宛国此战败绩元气大伤,迁都西陵,以避恒朝锋芒。
太祖二年,恒朝重整大军攻打大宛国,一举夺回前朝所失数十城池,更占领了大宛的三座城池。
此后,太祖便下达了数条规制,其中一条便是对边关城门的开闭时间做出了规定,晚开早闭,以令守关将士紧戒邻国来犯。
虽然天下已太平了好几十年,期间太祖薨逝,新皇继位,但太祖年间定下的那些规制却从未改变过,直至如今,天奉三年。
陈景跃侃侃讲完,眉飞色舞间瞥眼林微微,却见她一脸兴趣缺缺的走神样,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你有听吗?”陈景跃语气十分失望。
林微微斜眼望他,说:“我快饿死了,完全没有Jing力听你说话。”
陈景跃无力道:“先带你吃点东西。”
林微微虚弱要求道:“要很多。”
两人说话间,走到一家围了几个人的摊位前,陈景跃兴奋搓手道:“这个我想吃很久了。”
林微微脸色发青,一手扶住他的肩,问:“这是油炸各种昆虫?”
陈景跃摩拳擦掌:“是啊,你想吃哪些?”
林微微挂了一额头的黑线:“我想吐。”
陈景跃不管她的意见,撩袖子便开始选那被竹签串得笔挺挺的各种早已死透了的昆虫。
“真的不尝尝?反正你都饿了不是?”陈景跃锲而不舍怂恿道。
林微微绷着张青白青白的脸道:“不要,好恶心。”
一旁大嚼着一串串油炸昆虫的几个南疆人停了动作,为首那人脸色一沉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才恶心。”
林微微尴尬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这事情做得不地道,指着人家正吃着的饭食说恶心,确实是失礼了。
缕缕浏海,林微微正准备为自己的行为陪个不是道个歉,却听见耳边咔嚓咔擦几声响,陈景跃大嚼几口油炸昆虫,突地脸色一变,涨得青紫青紫的面堂一波一波的流着冷汗,“哇”地一声哗啦啦呕了出来。
林微微一跃跳开,拍着胸口顺气道:“干嘛呀?吓死人了!”
陈景跃眼泪潸潸道:“吾靠,味道真的很恶心!”
林微微的脸色一绿,便见那几个先前已不悦的南疆人摆出了拔刀欲砍人的姿势。
从早到晚只进食了一颗苹果的林微微头昏脑胀起来。
“陈景跃,”林微微退后半步问了句,“要逃跑吗?”
陈景跃呸了一声,“逃跑这么没骨气的事情,我才不做!”
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林微微觉得,陈景跃要不是能以一敌百,就是嫌自己寿命太长了。
若是惹恼南疆人,先不说他们民风是否和传闻一般野蛮且未开化,若是咸城父老们一哄而上,再一人抡一拳头,也够陈景跃和林微微变成渣渣了。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啊。
比起骨气来,小命其实很重要。林微微想,若是某一年的某一天,夏涟漪知道她林微微因为嫌弃油炸甲虫恶心而命丧南疆,非得笑破肚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