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忧思与牵挂,好似他心中只记得与妹妹的团圆,却全然记不得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
他紧跑了两步,将包袱往肩膀上一掫,就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妹妹。
楚妤站在原处未动,只一脸的焦灼,并未反应过来其它,倒是紧跟她身后下了车的陆九卿,抢先一步闪到楚妤身前,将楚景同硬生生的凭空隔开了。
楚景同先是怔了一下,便立马谄笑着双手前拱,深鞠一躬,口中恭恭敬敬的唤道:“陆世子。”
“免礼吧。”陆九卿淡淡回应道。
他对这个楚景同实在是带不出什么好感来,便是曾经为此人讨过公道,也不过是出于公事罢了。再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人也并非妤儿的亲兄长,妤儿不知,他又怎会不知。
“二哥,娘到底得的是何病?!”楚妤见楚景同行完礼,便急切的开口问道。
楚景同却显得不急不慌的,只窘了下颜色,便道:“妤儿,娘的病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安顿下,稍后坐下来慢慢说这事……”
“那你先说,你出门时娘可还能下榻行走?”楚妤眼神急切,双手也粗鲁的抓住楚景同的两条胳膊,好似对待个犯人似的。
她自打收了家书,便心中急切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信中只简单的提了一两句,却连是何病症,病到什么地步都未曾透露。
楚景同为难了下。关于娘亲,其实他还有件事瞒着楚妤,原想找好落脚的地方再一点点循序渐进的说与她听,可眼下她这般急切追问,他总不能现在就说出来……
可面对楚妤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也只得先承认道:“娘大病初愈,自然是不便下榻行走的。”
这话像针扎一样刺在楚妤的心口!都说病已好转了,却还是连榻都下不得,那这是病的有多重。
“我看还是先上马车吧,回家再说。”
楚妤转头看了眼说话的陆九卿,既而点点头。
***
一个时辰后,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一处新建的宅子外,宅子甚至还未及挂匾额。
元承最先跳下马车,隔着帷裳恭敬禀道:“世子爷,已到了。”
“下去看看吧。”陆九卿边说着,便扶上楚妤的胳膊,搀她下车。
原本他是想带楚妤先来此看看的,以便不满意及时换新的。奈何楚妤全然不在意门面,只觉得有个落脚处便可,故而这也是她头一回来看这处宅子。
楚景同背着包袱紧随其后,满眼的期待。虽说来临安之后多半时日是要住书院的,但万堂书院那般权贵子弟云集之处,必是左右攀比,眼中势利。
说起出身,他一南方来的商贾之家本就无甚可鼓吹,故而若是有处气派的府宅,至少能彰显下身家,也算争得些脸面。
府院坐北朝南,青砖环护,朱漆大门赫赫威武。入门两侧曲折游廊,各通东西跨院儿下人居所。前院儿方正开阔,安室明处,迈过垂花门后便是主居之所。
这座三进三出的府宅,若是单论占地,在繁荣昌盛的京城的确是排不上名号。但若是说到建筑装潢,却算得上是一流。加之位处正府街,与凉国公府这等绝世的高门府院毗邻,价值便算得上是整个京城顶尖儿的水平。
这一切落入楚景同的眼中,那是激动的连包袱都落掉在地上!
他喜出望外的围着院子转了几圈儿,眼中痴光流转:“小人谢过世子爷!这可真是让世子破费了……”
陆九卿斜睨他一眼,这又不是为他准备的,谢个什么劲儿。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人倒也算有些功劳。若不是因着他来,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的借口劝妤儿离开醉花阁。
想及此,陆九卿那原本不屑的眼神稍作客气了些,甚至对楚景同似有似无的笑了下,淡然道:“你不在书院时,便可来此处陪妹妹小住,有个家人在,总归是让她安心些的。”
楚景同只觉受宠若惊,连忙拱手作揖:“小人代妹妹谢过世子爷!”
平身后,楚景同看了眼一旁不作言语也无甚喜悦之意的楚妤,略显尴尬的补了句:“还请世子爷勿要见怪,妤儿打小便不善表达心中所想,她心中定是感念世子爷的恩德……”
“行了!”陆九卿面露不悦,忽地打断他的话。
顿了顿,又吩咐道:“你快些随下人去房间把行囊放置好,我与妤儿在偏厅等你。”
说罢,陆九卿便拉了下楚妤的胳膊,一并往东厢的偏堂而去。
他今日去醉花阁接她时,已将她理好的行囊放置在另一辆马车上,派人先行送了过来。是以这会儿楚妤搬来倒是一身轻松,无甚再需安顿。
她虽也是头一回进这院子,但此时也无闲心去赏景,只一心等着楚景同放好东西回来详细讲娘亲的事。
陆九卿边牵着她的手往偏堂走着,边缓缓言道:“妤儿,我已让人将楚景同安置在了后院儿,明日去了书院后,你二哥便会在那边住下,每月大约回此处两三次。”而那每月的两三次,他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