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保暖的厚缎床帐内, 楚妤正半开着眼平卧着。
先前突然的昏迷后,大夫来了只掐了掐人中她便醒了过来。大夫说她身体无恙,只是忧心过度急火攻心,便开了些平心舒气的汤剂给她喂下。这会儿人变的很是安静,默默的听陆九卿的开解安慰。
“妤儿, 你娘之事不用担心。刚刚我已派了马车与府医去沿途接应, 遇到后若是府医认为你娘的身体可以继续乘车, 那就一路边诊治边赶路。”
“可是不适宜继续乘车,我也嘱咐他可先行在当地安顿好歇脚之处给你娘治病,到时我与你一同赶过去便是。”
眼眶中缓缓滑落着泪水, 楚妤无语凝噎。心中既忧心娘亲, 也感激陆九卿的心细如尘。
“楚二公子……”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陆九卿知是楚景同往这屋来了。这阵子大夫下人进进出出的太过忙乱, 丫鬟便也没像之前那样拦着楚景同先进屋禀报。当陆九卿转头看时,见人已进屋了。
“世子, ”楚景同远远的先行了个礼, 接着便边往床这边走来,边问道:“妤儿这会儿可好些了?”
“大夫说让她少说话, 多静养。”边说着, 陆九卿站起身来,随手扯了一把床帐子,将楚妤严严实实的遮在了里面。
楚景同人才刚快到床边儿, 这一下还是扑了个空,连一眼也没看着。心下不免有些腹诽,世子这举动显然是故意的。他是她哥,来探望下还能吵着她不成?
往那厚实的床帐子上看了两眼,楚景同一脸风轻云淡的笑笑,语气颇为释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明日一早会有人备好马车载你去万堂书院,你将此信交于那里的监院,他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先生。”边说着,陆九卿从床边的柜子上取过一个信封。
这信封之所以放在楚妤的闺房中,原本是想着她来作这个人情,但眼下既然如此了,这些小事便也无妨了。
楚景同双手接过那信封,牛皮洒金屑的缄札上明晃晃的‘万堂书院’四个大字,竟令他的手有些颤抖。
这张纸,便是他今生仕途的叩门砖!
既然世子已安排的如此妥帖,或许他也该做些好事儿,给他们些空间。楚景同心下感激无比的弯腰作了深深一揖,口中恭敬道:“景同谢过世子爷的大恩大德!来生做牛做马……”
“嘘!”
楚景同的话被打断,他谨慎的抬起身看向陆九卿,却见世子脸上已有些怒容!
他这才想起来,楚妤刚刚休息下,自己一时激动说话声音大了些。便连忙哈腰致歉,不敢再作声响。
顿了顿,才谨慎无比的小心说道:“世子爷,那小人就不打扰您与妤儿了,小人先行回房收拾明日去书院要带的东西。”
“嗯,下去吧。”
看着楚景同出了屋,陆九卿重回到楚妤的床边儿坐下,轻轻掀开帐子,见她果真又睡着了。
这次的睡颜与先前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次多了几分踏实,甚至嘴角略微娇翘。看来他之前的那些话让她安心了不少。
将手中的厚缎缓缓松开的那刻,陆九卿的唇边也不自觉的淡出抹甜笑,甚至还带着些说不清的慈爱。仿佛看着自家孩儿远离梦魇的熟睡过去。
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陆九卿才不舍的起身往屋外走去。
元承早已等候在门外,先前楚妤晕倒时他正巧不在,一回来便听说了,这会儿也是正忧心着世子。好在看陆九卿出来时脸上很是平静。
“世子,楚姑娘没事了吧?”元承作为个侍卫,原本极少关注后院女眷的那些事儿,但眼见世子爷一心的扑在楚姑娘身上,她便在他们这些侍卫眼中变的不寻常起来。
“已无大碍。”陆九卿边大步往外走着,边吩咐道:“备轿。”
“是。”
***
雅茗轩二楼。
小二正引着陆九卿往一处雅间去,当小二推开门时,陆九卿见商嘉年已先到了。
“在这儿等着。”陆九卿冲跟在身后的元承吩咐道。接着便进了雅间,小二将门从外面合上。
商嘉年漫不经心的轻啜一口香茗,缓缓放下杯子,才道:“呵呵,陆世子主动邀约,却是迟到了。”
陆九卿落坐于商嘉年的对侧,抻了抻袍襟摆缘,全然没接商嘉年这话茬。
商嘉年斜了他一眼,似是有些看不惯他的这副倨傲。便继续出言揶揄:“听说世子如今金屋藏娇了?”
“呵呵,侯爷的耳目果然是灵通。”
商嘉年却笑了笑:“世子若是在穷乡僻壤置处宅子还能被本侯知道,那才算得上是耳目灵通。可如今世子是在京城最为繁华的正府街置的宅子,往来熙熙攘攘,自然难瞒住。”
“一不偷,二不抢,本世子为心爱之人购宅置家光明正大,又有何好瞒的?倒是听闻有些人,大冷天儿的将结发之妻扔于街边,任氓流之辈欺凌侮辱,那才是让人想不通……”陆九卿话中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