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郭伯伯”,脸上除了温婉之外没有别的表情。
郭继孝点了点头。
苏承律大摇大摆地在郭继孝旁边坐了下来,懒散地靠在红木官帽椅的椅背上,两手搭在扶手上。
他像是无意抬了抬眼,看向谢熙和金清曼方向,朝他们勾唇一笑。
那笑意仅仅停留在唇角,他的眼睛里没有沾染半分。
谢熙和金清曼被看得遍体生寒, 无形的气势和压力让他们不自觉地低了低头。
此时,郭继孝和夏初霁仍然在交谈。
上位者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 骨子里都很强势, 强势的人喜欢把交谈的内容和走势把控在手中。
借着交谈,夏初霁终于有了能明目张胆打量郭继孝的机会。
郭继孝也在打量着她。
从昨天到别馆见到他开始, 她发现他有个很细微的习惯。他看人时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眼部像是没有用力气一样,所以给人一种老神在在的感觉。但是此时, 他打量着自己的时候,眼睛却是完全睁开的。
夏初霁发现他似乎对自己很好奇,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温和、儒雅、慈悲、学识广博, 比起苏光华, 她父亲夏显应该更欣赏郭继孝。不知道上辈子她父亲去北方找郭继孝是为了什么, 她父亲的死跟郭继孝有没有关系。
她想到这些时, 郭继孝正好跟她问起了她父亲。
“我与你父亲也是很多年没见了,他现在如何?还是老样子,一副书生气吧?”
夏初霁笑了笑说:“郭伯伯果然很了解我父亲。”
“读书人就该有些书生气。听说你在平城大学教书, 没想到还是秘书室的人。”
郭继孝的手里始终摩挲着一串佛珠。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夏初霁发现他手上原本匀速的动作发生了一些改变。
看似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带着探究。
夏初霁垂了垂眼睛。
谢熙和金清曼的嘴还真快。
正当她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时候,苏承律先她一步开口了,说:“才任职不久。夏秘书是梵桥大学毕业的人,很有能力。”
郭继孝了然地“哦”了一声,手上盘佛珠的动作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说:“梵桥的人确实都很不错。”
苏承律又说:“郭伯伯,我们看戏都不是行家。这戏可是专门点给你看的,可别错过了Jing彩的地方。”
郭继孝笑了笑:“说的是,专心看戏吧。”
夏初霁回到苏承律身边,跟副官站在一起。
苏承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说:“坐。”
夏初霁作为秘书,本该是跟副官一样站在苏承律身旁的,但既然她的另一个身份暴露了,而且谢熙和金清曼都坐着,她当然也不能站着低他们一等了。
“多谢大公子。”坐下后,她朝谢熙夫妻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熙和金清曼此时有些尴尬。
郭继孝的名声好,又跟苏关华不对付,他们本想结交一下,可是自从夏初霁和苏承律出现后,郭继孝就把他们晾在了一边。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戏唱得极好。
只不过听戏的人各怀心事,心思都没在听戏上。
戏罢散场后已经是九点,明日就是圣上的寿宴,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
苏承律和夏初霁并肩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四下无人,副官远远地跟着,天上挂着一弯残月。
“这次来京城不该带着你。”苏承律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一次来京城见到了执掌北方的郭继孝,也算是不虚此行。不过遇上谢熙和金清曼说出她的身份,确实是意料之外的麻烦。
就在夏初霁以为苏承律终于意识到他那不好的名声会连累她,稍感欣慰时,苏承律又开口说:“郭继孝不是个好人。”
“到底谁不是好人?”夏初霁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
苏承律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是在拐着弯说自己不是好人。
他气笑了,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一下,最后只是说:“郭继孝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像传闻那样。”
能掌管整个北方的人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书生。夏初霁问:“那是什么样的?”
“你一个大家闺秀要知道这些干什么?”苏承律反问。
“我——”夏初霁一时无言以对,“可我看你刚刚抿了下唇。”
刚好这时候走到院子里了,苏承律停下脚步,挑着眉看着她问:“抿唇怎么了?”
“你刚刚抿唇是想噤声,说明你想说出来,又有些犹豫。”夏初霁的眼睛里映着廊下的灯光,非常明亮,好像任何情绪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苏承律不愿意承认,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说:“谁说我是想噤声的?我是渴了。”
这句话说谎的迹象太明显了,夏初霁拆穿他说:“听戏的时候你喝了那么多茶,怎么好端端又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