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陪着他,就连夏初霁那嫁去别的地方的表姐都回来了。
他像是知道自己马上要走了,弥留之际把所有人叫过去,一个个叮嘱, 让林老太太不要太难受, 让林嘉昌照顾好一大家子。
最后, 他拉住夏初霁的手,说:“你这孩子, 磨难多了些,但是,我们初霁那么懂事,性子又好,一切会好起来的。虽然你是林家的外孙, 但是遇事了,林家会站在你后边的,你要好好的。”
林老太爷弥留之际喊得最多的就是“初霁”,可见对她是最放心不下的。
夏初霁又是难过,又是愧疚,愧疚自己让外祖父走的时候还忧心着。
她忍着眼泪一一答应,向林老太爷保证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最后林老太爷听到她的承诺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林家上下一片悲痛,林老太太伤心得晕了过去。
林老太爷的后事是林嘉昌料理的。林家作为南方三城最大的酒商,生意上来往的人很多,许多人都特意前来吊唁,就连赵处长也来了。
“初霁,人都有生老病死,你要想开一些。”夏显见夏初霁脸色苍白,安慰说。
在林老太爷病危之际,夏显曾经来看过,在林老太爷离世后,他也留下来了好几天。
夏初霁平静地点了点头说:“知道的,父亲。”
除了林老太爷走的时候她哭过,后来就一直没哭过,她怕她外祖母看到了会更加伤心。
后来,夏显因为学部的事务回了留城。
他走后的第二天,有个特殊的人来吊唁——苏承律。
苏承律来的时候,林家的人吓了一跳,不过林家的人很快就想到可能是跟夏初霁有关。
夏初霁没想到苏承律会来,十分惊讶地看着他。
他依旧穿着那身代表身份的军装,只是这一次穿得很整齐。他身上那股漫不经心消失了,表情肃穆,足以见对亡者的尊重。
吊唁之后,苏承律走向夏初霁。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寒冬里身体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她一身素色,但是浑身最白的是那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她的表情很平静,可是从发红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浓重的悲伤。
苏承律看得十分心疼,放柔了声音说:“节哀顺便,不要太伤心。你着不得凉,多穿一点。”
“多谢大公子。”
这几天一直在灵前跪着,即使有垫子,依旧挡不住寒气。
之后,苏承律并没有离开。
林家的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又不能赶他,只能招待他。
看着有战战兢兢的下人,苏承律说:“不用你招待,下去吧。”
原本身子很硬朗的林老太太在林老太爷走后,因为伤心过度病了,一直没好。
担心老太太一个人在房里乱想,几个小辈轮流去陪她说话。
傍晚,夏初霁从林老太太房里出来后,发现苏承律还在。
“你怎么还没走?”她诧异地问。
看她这副样子,他怎么放得下心走?
不过苏承律没有出来。他只是问:“你忙完了吗?”
“你想干什么?”
“带你出去走走。”
夏初霁拒绝说:“我没什么心情。”
“没心情就更需要了。”说着,苏承律抓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夏初霁一边挣扎,一边看着四周,害怕被人看见。
苏承律就这么强势地把夏初霁拖上了车。
“大公子,去哪?”司机问。
苏承律顿了一下,说:“先开着吧。”
见车开了,下不去了,夏初霁气不打一出来,看向自己还被抓着的手腕,冷着声音说:“大公子可以放开了吧。”
苏承律松开手。
车从临城的街上驶过,一眨眼竟已经都是冬日的景象了。
夏初霁揉着被捏得发疼的手腕,沉默不语地看着车窗外。
苏承律没有说话,司机更是不会说话了,车里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街上的喧嚣全都被隔绝。
夏初霁突然平静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不顾我意愿,想把我带出来就带出来,大公子当我是什么?”她十分抗拒苏承律今天的举动,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整个身体侧向车窗。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她想想竟然觉得委屈,鼻子发酸。
“我看你经常往临城跑,应该跟你外祖家关系很好吧?”
苏承律这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让夏初霁鼻子的酸意忽然直冲眼眶,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眼泪是无声地掉着的。
夏初霁不愿在他面前落泪,忍着情绪回答说:“是挺好的。”
苏承律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听得出她的鼻音。他低头看了看,正好看见一滴水掉下来落到她的腿上。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