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并不是光为了说自己,她是打算借自己的一些经历提点赵莺莺,这可比干巴巴地说大道理有用的多。
“我当初初进龙家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只以为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这个家应当不错。后来才晓得,世上难缠的除了咱们二伯母那样的,还有另外一样‘笑面虎’。表面上好花好叶,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人!”
赵蓉蓉如今倒是能坦然说这些事了,当初她刚成亲的时候可不敢和娘家人说。怕说的多了家里人要担心,而他们在这边,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现在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处境了,当然能一股脑地全倒出来。
“莺姐儿的牌面倒是比我当初好的多——崔家如今已经分家了吧?这就很好!龙家如今还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呢!没本事的不想分家,只想占公中的便宜。有本事的自然日日夜夜念着分家,只是这也太不容易了。”
赵蓉蓉并没有说他们小家是个什么想法,但赵莺莺哪里听不出来,她和龙闵宇就是想分家的那一类!
赵蓉蓉摆弄了一下手指头上的金戒指,转了转,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是瞎想,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要想分家,至少要老太爷...只不过老太爷如今的康健的很呢!况且就算老太爷...也不成,到公爹婆婆那里依旧还有一层。等到这一层分家,我们真正一个小家过日子,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有些话不好直说,赵蓉蓉也是含糊而过,不过赵莺莺已经听懂了,毕竟这实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赵莺莺不插嘴,任凭这个和闺中已经大不一样的姐姐叹息。似乎少女时候温柔解意的那个已经逐渐消失了,她和这世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再没什么两样。赵莺莺既觉得不好,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怅然若失,但是人生这样普普通通平安简单,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赵蓉蓉又拉着赵莺莺的手:“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只有一样最重要。自己要拿得出手,男子汉要拿得出手!别人当我一举得男有功劳,他们也不想想,孙子辈有多少孙男弟女,重孙辈只会更多!龙家不是差人口的,一个哥儿能有什么用!”
着这个赵蓉蓉也是深有体会,她带了杏儿嫁人之后。家里出了一些伺候婆婆和男子汉的事情,其他的基本都是杏儿在做,至于她则是一有空闲就专心织绸。因为女子纺织是任何一本教导女子的书里面都会反复提及的,倒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闲话。
等到她靠织绸就能一年赚二三十两的时候,别人更没有话说了——龙家是一个大家,主要是人口多。所以看着再有钱,其实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来分。
龙家的子弟,龙闵宇这一辈的,没成家之前,哥儿和姐儿都一样,有一两银子的月例。因为吃饭穿衣家里都会供,这个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那是对普通人!龙家子弟总免不了要交际的,三两回下来一个月的月例就顷刻见底。
所以女孩子也就罢了,多还能有的剩!长大了,要常常出门的哥儿却是永远钱不够的。有的人靠着娘的补贴还算勉强过得,有的人则是母亲没什么补贴的,最后只能借债。弄的还没有成亲,先背债了。
成亲之后的哥儿涨钱了——其实也没涨!只不过老婆也能拿一两银子,这样成家之后就有二两银子好拿。这还是不算将来出生的孩子的,而孩子出生,必然这孩子也有钱拿的。
“我进门的时候嫁妆可是好看,只不过哪有才出门就动用嫁妆的呢。所以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之后我织绸赚钱,织得四五匹就能出脱。得了钱就放在家用匣子里,那里头有满满的铜钱,也有碎银子。只要不大手大脚,本来月例就足够过日子了,加上我这一笔,我们两口子的日子就算是活泛了,其他各房哪个看了不羡慕?”
按理说没有分家之前是没有私产的,也就是说哪怕不是通过家中生意赚的钱,最后也要充公。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一条真要执行下去,恐怕这个家也要散了。所以只要不是子弟出去置私产,像是媳妇通过做手工之类补贴家用,或者利用嫁妆赚点小钱,家里没人会说什么。
就赵蓉蓉知道的,她头上的嫂子,进门也有的带了丫头。可在这个家里,她们往往是拉着丫头一起做女红补贴家用——是的,哪怕是丫头自己做的女红,最后赚钱了也归她们自己。
“然后就是男子汉拿得出手了。”说到这一点,赵蓉蓉简直是满面红光。
“你不知道,家里上下最会跟风。你要是有一点点的好处,他们就都捧着你了。若是你上下没什么可图谋的,上上下下都能踩你一脚。当初你姐夫只不过是崭露头角而已,他们并不当回事儿,对我也是淡淡的。这些年经营租行头的事情也算是有声有色,他们才热络了一些,可以有限。”
说到这里,赵蓉蓉是声音高了一些,道:“直到你姐夫如今负责采买孩子的事情,这才全然不同了。你是没看见,下人就不说了,那些没有依仗,混不上差事的小叔子、大侄子,都来了!我生平才知道,原来捧人还能那么捧!”
赵莺莺听到这里但笑不语,赵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