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客厅的绒黄地毯上,两个男人并排倚着沙发,腿伸到茶几下头,透明的桌子上有粥,有小龙虾,有炒的河粉,还有红酒瓶,白酒瓶,啤酒瓶,地上沙发上都是,边牧前边立着个啤酒瓶,甩手一挥,叽里咕噜的滚到夹缝里,“呵,真当我傻,事儿爹就只会教训我,还能特意给我买画,天方夜谭,小寇子,你说,我看起来,像傻瓜吗?”
口中的酒越来越苦涩,边牧恨铁不成钢的又闷了一盅白的,辣的眼眶里通红,他们俩在今夜像两个同命相怜的乞丐,各诉各的苦,邵寇的声音一向低沉,尤其是在酒后,更是带着一股子沉香,中间拖长的空白,让人着急又吸引,他说,“你还好,起码有父亲管着,知足吧。”
边牧像是没听见,含着半口酒蕰荡,单手扯着旁边的男人靠过来,肩膀顶着他的,狭长半眯的眼睛露条缝瞄他,“你的意思是,你爸从来不管你喽?”
得到嗯的一声肯定回答,边牧突然就亢奋起来,他羡慕啊,没有爹这种的嚣张人生他想象好长时间了,“说说,说说,感觉怎么样?”
邵寇扒一只小龙虾给他塞嘴里,能不能别说话,伤感情。
边牧嚼几下没吃出来什么味儿就吞了,四肢一个熊扑过去,勒住他脖子,“快说,快说。”
旁边的男人被他带的一趔踞,忙张开怀抱接住他,这人,把头磕玻璃上就得劲了。
“好好的,喝顿酒非得整出来点血,是不是?”
控制不住我这暴脾气,搂着他硬按在地毯上,“你想听什么,坐好了,没长骨头啊。”
边牧哼唧两声,蹬了拖鞋倒沙发上,“我就想知道,你没有爹是个什么滋味?”
单脚搭他肩膀上,虚踹一脚,“是不是特自由?像信天翁那样能飞到天穹那样?”
靠,说的真文艺,信天翁是个啥,他都不知道。
“你能正常说话吗?对于我,没有父亲这件事,我觉得是非常可悲的,我今天非得给你说个明白,你觉得你现在怎么受到束缚了,为啥?”
边牧认真思索后,抿唇说,“他们,都不喜欢我,我知道,我是多余的,对,就是,多余,他们只有自己就能活的很完美,根本不需要我…”
情绪再次失控,邵寇上次见他也是这样,说着说着青筋就暴起,然后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去嘶喊,他发泄不出去。
一个半趴在沙发上,一个环抱着安抚他的后背,“我在这儿,好了,我需要你,真的,特别需要你。”
边牧是个认真的孩子,他就那么盯着你,然后开始质问,“你,你怎么会需要我?”
我的内心是荒芜贫瘠的,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存活,所以,我需要你,来做这个唯一。
“会的,我很需要你,需要你帮我,治好我的病。”
我病的很重,很重。
“病?”
邵寇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想回忆,也不想说。
“嗯,非你不可的病。”
反正明天醒了,就说自己喝多了胡说八道。
边牧陡然间明白过来,这二货不会是个…
“我不喜欢男人,你别过来。”
被一个男人,不对,被自己的下属表白了,肿么办?
邵寇翻过身,倚着沙发慢慢的滑下去,低垂着眼睑,声音细而温,“我是个…”
边牧感觉他停顿了很久,忍不住想踹他,后又怕误入狼窝,屏着气等着下文,他的声线突然就粗粝了,一顿一卡的,像是老旧的发霉的碟片,刺耳又难听至极,“我是个,无性恋者。”
那你跟我谈什么非你不可?
“你滚蛋,瞎掰。”
这回没控制住自己的脚,直接踹他脸上,看着他头偏到一旁,然后转回来,他还是那种语调,“不信?”
诡谲的眼光定在他唇上,猛地起身按住他的手,慢慢贴近后,这回两个男人都没有闭上眼睛,倒映出来的影子随着身体的感觉而重影模糊,酒的醇香发酵的异常饱满,然后破裂。
边牧只感觉他的身体很热,他的手劲儿很大,他下巴上的胡子有点扎人,还有,他的那双眼睛,漂亮的像水晶的切面,亮的惊人。
溜达着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弯曲成虾爬子一样的后背,哦,无性者,意思就是没有欲望,没有行动力啊,这是解释?
“你是对男对女都没有感觉啊,一碰就想吐?这个应该是病吧,得治。”
邵寇后悔刚才冲动扑倒了他,更后悔刚才匆忙进来为啥不关门,而且,他说的完全就是废话,知道了还问,故意找茬,是吧?
“怎么,你会治?”
这个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边牧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突然沉重起来,却没料到,这也有可能是个圈套,甜蜜的圈套啊。
“看在你比我可怜,而且还毫无威胁力的情况下,我可以带你找心理医生,他很专业。”
真不喜欢他夸别人呢,邵寇看着镜子里折射出来的两个男人,他的心底还是希望他能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