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别的事情做,也抽出时间来看顾着学生,凭什么要被打?
林初焰愤怒极了:“那阿姨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误伤了别的人,她都不知道收手吗?”
孙秉志嗤笑了一声:“自己的女儿的都下得去手,指不定觉得打了陌生人还赚了,解气。”
林初焰气得喘不过气,孙秉志拍拍他的手背:“初焰,来,用点劲儿,把淤血揉开。”
“好。”林初焰瘪着嘴,认真替他揉着伤痕。
等到夜很深了,林初焰想起来封淇那件外套。他从来没接触过那么贵的东西,林初焰心里惴惴不安。
虽然封淇明确表示无所谓,林初焰心里还是有道坎儿过不去。他又不是封淇的亲弟弟,凭什么吃人家的糖还要那么贵的外套。
可是,面对孙秉志,他没法让他去把那件衣服要回来,他说不出口。而且,要回来了,他也不敢还给封淇。
封淇当时把那件外套自然地放到了林初焰肩上,那副黯然的神情,光是想起来就让林初焰觉得害怕。搞不懂,封淇身上到底背负了些什么,让他快被逼疯了一样。
尽管封淇捉弄了他,他依旧察觉到了对方深入骨髓的痛苦——强迫自己捉弄人的痛苦,无比自责的痛苦,非要捉弄人来使自己内心受罪的痛苦。
林初焰心里茫然一片,封淇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去承受这些?
他咬着牙,问孙秉志:“孙爷爷,我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可是我暂时还还不起,对方也不要我还,我该怎么办?”
孙秉志正把保卫队队服挂到墙壁上,灯光清晰地照出他的皱纹,真实又苍老,他笑着说:“你给他人情嘛。”
林初焰不解:“什么意思?”
孙秉志答得很轻松:“他给你的东西是他不缺的,你还他做什么?你给他他缺的东西嘛。”
☆、第 8 章
封淇是深夜两点回的家。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近屋里,也没开灯。风雨停了,外面竟然比屋内更亮,光亮透过窗户,在窗边投下一点黯淡的光的痕迹。
封淇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氛围:这外面的世界里,人们酣睡在静谧的黑暗中,沉浸在又度过一场暴风雨的安心和感恩中。他难以忍受地走近窗边,猛地拉上了窗帘。屋里顿时变黑,像一个蚕蛹的内部。这是黑黢黢,空洞洞的黑,失去了黑夜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黑得乏味,人睁眼或者闭眼都无所谓。
封淇脱力般地跪到了地上。
肖其远早离开了,玻璃碎片却没有收拾。封淇的膝盖就跪在了碎片之上。流血了他也不在意,手背上的血已经干涸了,没流痛快的血这时候欢快又残忍地从膝盖涌出。
封淇在深夜里低声忏悔着:“我没照顾好妹妹。”我让她等太久了。
封淇无助地呜咽了一声:“我不该否认宿命。”他费力地吸着气,挪动着膝盖,一点点缓慢移动到钢琴边。碎玻璃片还扎在他的膝盖上,随着他的动作越扎越深,血流了一地。
封淇趴在钢琴上,疲乏又失落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封淇深深地痛恨自己的懦弱,他靠着那份合约,厚颜无耻地哄骗着、催眠着自己。说什么负责任,他明明就是畏惧。
他的心嗤笑着嘲讽他:合约期结束了。封淇,你瞧瞧,你现在还有任何借口吗?
屋子里黑得渗人,连氧气都像被这诡异可怕的环境吓退了,封淇喘息得十分辛苦。
封淇哆哆嗦嗦地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像鼓励自己一样。可这毫无用处,他声音抖得厉害:“我……该怎么……办。”
凄风苦雨早已停住了对人们的威胁,天上散下了清光,悲悯又温柔地抚摸世界。
这屋里一片死寂。黑暗里,有个更为黑暗沉重的身影跪在钢琴边上。死亡伏在他的脊背上,正要把他拽下悬崖。
未关严的窗子,漏了一点风声。一丝聊胜于无的光线狼狈地溜进这里,苟延残喘又坚定无比,在无人瞧见的角落,铺陈着光影。
一场大雨后,天气逐渐升温。
林初焰早上跑完步,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脑子里思索着要找份什么新工作。好歹之前馄饨摊上还包他一顿晚饭,现在要找份工作实在不容易。而且,他不能一直这么混着日子。
林初焰叹了口气。
身侧闪过一辆自行车,清爽的蓝色,是很好看的一辆车。车子上的女孩子背着一个匡威的帆布书包,往四中的方向驶去。
林初焰无意识地追着那个身影走了一截。他其实还挺喜欢念书的,虽然成绩不好,但是觉得学校生活很有趣。
林初焰还没回忆完已经远去的学校生活,就看到什么东西从女孩子拉链没拉严的书包里掉了出来。
林初焰立刻叫出了声:“同学,你东西掉了!”
可惜那女孩儿没听见,骑车骑得很快,完全没意识到任何事情。
林初焰赶紧跑上前去,捡起地上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张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