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粲安眠,宫里的太监们将全部的帘子都放下,严严实实地遮地一丝光线也不漏。赢粲便睡在那张大床上,两颊有些不自然的红色,气息紊乱,真的是病了。
柏子青皱着眉,轻声问秦公公:“太医怎么说?严重吗?”
“太医说,皇上就是多喝了几杯,昨晚又没休息好,不妨事。”秦公公犹豫了会儿,“只是皇上他……不肯喝药。”
柏子青一愣,转身又朝床上那人看了眼,气得吐槽:“都多大个人了?不肯喝药是想着自己忍忍就能好是吧?赢粲你幼稚不幼稚!”
他这句话说的挺大声,就是故意的。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床上那人幽幽地睁开眼,居然自己坐起来了。
他朝秦公公微一点头,声音中还是有说不出的疲惫,带了三分的沙哑,还是冷冷地:“药。”
“哎,在这呢……”秦公公连忙去端坐上的一只瓷白色的碗,浓黑苦涩的药汁随他的动作晃动,柏子青想秦公公一大把年纪了,方才在外面看他眼底的青紫就不大好,想来是照顾了赢粲一整夜。
柏子青遂伸手拦住他,让他出去歇着。“我来吧。”
秦公公先是一怔,而后连连点头。他将盘子递给柏子青的动作有些迟疑,想来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低声对柏子青道,“皇上是当真身体不舒服,烦请公子多照顾……”
柏子青点点头。他接过盘子,在两人要转身而过的那一刻,柏子青忽然出声问了他一个问题。
“秦公公可曾听说过……【秦慎】这个名字?”
“……不曾。”
“好的,我知道了。”柏子青几乎是问出口的时候便后悔了。可这个结一直卡在他心中,即使他不去刻意的注意,也毫无办法。
回身那一刻,他看到秦公公茫然的眼神,便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毫无意义。
就像的主角从来没有质疑自己的选择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也许这个【秦桑】就是【秦慎】;也许他大哥偷图是有原因的;也许……也许,赢粲也没有想过,柏家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个普弘大师对主角说的话,比慧安法师跟他说的更明白——
【普弘慈祥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双手合十:事情皆有因果。若想改变最后的果,便要看你如何看待这“因”。有时候,即使得到的是同样的“果”,未必会有同样的“因”。】
“愣着干什么?”不知他端着盘子发了多久的呆,终于被赢粲一句话打醒。“朕……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动不了你,过来吧。”
柏子青回神,“我才不是因为怕你……”他端着盘子靠过去,坐在床沿边,却没伸手去舀汤药,只是将碗递给他,“喏,自己喝?”
“……嗯。”
生病中的赢粲似乎比平日要温顺许多。柏子青就坐在一旁,什么没说,等他喝完碗里的药,又伸手接回来,有些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喝的挺快么。”
闻言,赢粲扭头看了他一眼。室内光线昏暗,赢粲的眸子也匿在之中。他没多做解释,“你跟我去个地方。”
……
赢粲没让任何人跟着。柏子青跟在他身后,看不见这人的表情,也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肩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拐进一条连柏子青都没来过的小路。前两天下的小雪已经融的不见踪影了,周围的阳光光线被朱红色的高墙遮挡,在地上落下一片Yin影。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柏子青侧头轻声问。他的声音略低沉,小巷的两旁似乎能都听见回音。
赢粲脸色有些苍白,“不必问这么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柏子青走着走着才瞧见有些熟悉的宫殿院落,那是先帝时期留下的冷宫宫殿,他还以为这些早就已经……
赢粲却是熟门熟路,他伸手敲了敲已有些年月的大门,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嬷嬷来应门。
“皇上……您来了。”
“嬷嬷,她呢?”
“……”
老实说,柏子青看见问出那两个字时的赢粲的表情,脑海中闪回了一百种有关话本中新欢旧爱青梅竹马的可能。再配上赢粲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什么因为先帝觉得无法门当户对,对方身份低微才能将“ta”藏在冷宫里,时时过来探望……
“想什么呢?”赢粲走了几步,见柏子青没跟上来,这才回头喊他。
“我……”柏子青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这个地方更Yin暗幽静,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说不清楚是难闻还是不舒服。柏子青越走越觉得冷,他一声不发,只是皱皱眉,将衣襟又拢了拢。
第二间屋子的正中的檀木台上摆着一尊地藏菩萨。香火点了里三排外三排,看起来,这里几乎是整间殿中最亮的了。
地面看起来比较干净整洁,像是不时有人打扫的样子。佛台前有两只蒲团,最右的那个坐着个瘦削的女人,正背对着柏子青等人,握着一串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