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个人影运着轻功、喘着粗气、怀里还鼓鼓囊囊地装着不知什么东西,如飞
一般冲了进来。
不是应该在宫禁重重的皇宫里的齐晗,又是谁!
“先生!师父!”顶着满头雪花的齐晗看到台阶上坐着的两个人,惊喜地唤道,两只眼睛在黑夜白雪中,熠熠闪光。
“晗儿!?”楚汉生半疑惑半吃惊地站起身,走近了才看到此刻的齐晗几乎是一身的狼狈,白色的衣服上一团一团积雪融化之后的
chaoshi,还黏着摩擦过后的尘土污泥;脸上更是夸张,鼻尖脸颊上一条一条的黑色,让他清清秀秀的脸庞显得有些呆萌。
“手脸不洁、衣衫不整!大半夜的你做贼去了?”君默宁坐在台阶上没有站起,却习惯性地皱眉教训道,“还有,你怎么出来的?”
“先生……晗儿……”
“到里面说吧,外面冷。晗儿,你先进去,里面有火炉子,把衣服烘干。”楚汉生哪里猜不到自家爷的情绪,无非那口别扭劲儿上
来,借着教训孩子掩饰自己的担心。
齐晗偷眼看过喝过酒之后脸色有些红的先生,在楚汉生的半推半搡之下,宝贝似的捂着怀里的东西进了屋。
“爷,进屋吧,”楚爷又搀扶起君默宁,低声道,“刚才还盼着他回来,大过年的,少教训他几句吧……”
二人进屋,明亮的灯光下,只见齐晗跪坐着,地上铺了块蓝色的步,上面正放着几只烘烤过的红薯;只是不知为何,长条形的红
薯都有些断裂,也有因为他捂在怀里被压扁压烂的。
楚汉生看到他的样子,暗中抚了抚额,抢在君默宁前面问道:“你弄成这样怎么回事!昀儿呢?”
齐晗见二人脸色不虞,也知道这一夜行为孟浪,但是拼着被教训,他也不后悔的。
“回先生、师父,”齐晗跪直了身子,说道,“晗儿太庙守岁之后,就陪母亲回宫……昀儿也陪着容母妃回去了。这两天,我问过宫
里御膳房,他们没有红薯,我特地让风哥哥帮我从宫外买了些,在坤宁宫烤给母亲吃……后来,母亲累了,晗儿就……就拿着这
些出来了……”
“拿?怎么拿?出来,又怎么出来?”君先生没什么好口气地问,转而又对楚汉生说道,“看看他胸口。”
楚汉生这才意识到什么,忙解了齐晗的衣服一看,胸口果然红了一片,严重的地方还有几个看得见的水泡!虽有蓝布包着,刚从
炉子上拿下来的红薯,到底还是把他烫伤了。
“你是不是傻!”楚汉生忙不迭地起身拿药,心疼道,“相府里没红薯吗?用得着你从宫里偷出来?!”
“晗儿听同叔说,府里的红薯放在厨房里,都发了芽不能吃了……”
“顶嘴!”君默宁冷森森地说了两个字。
“晗儿不敢!晗儿知错,请先生责罚!”齐晗本能地叩首认错请罚。
君默宁苦恼着撑着脑袋,头疼!
楚汉生看着这一对师徒无语,在君默宁的挥手赦令之下,让齐晗坐在椅子上,给他胸口的烫伤上药,一边又让他把经过说完。
据齐晗所说,大半夜的不能随意出宫,他就抱着那些红薯在宫里飞檐走壁起来;起初都还顺利,越过最外面一层宫墙的时候,因
为雪滑摔了一跤,所以那些红薯都掉在地上摔断了。至于弟弟齐昀……他知道如果这事儿被发现了,不至于挨廷杖,但一顿板子
铁定逃不掉,所以就没叫他……
君默宁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自己教出来的傻徒弟,自顾自拿了火炉子,把几只还算完整的红薯回炉加热。
楚汉生上过药,又拉着齐晗进房里换了衣服洗了脸,出来的时候君默宁的红薯也热得差不多了。
师徒三人哈着热气吃红薯,君默宁一边吃一边看似不在意地说道:“以后别再做傻事了,先生知道你孝顺……但有些事,该放下
……还是要放下……”
齐晗愣了愣,鲜少有的沉默着,不回话。
“如今你我都在京城,什么时候想见都能见,又何必冒着闯宫受罚的风险?”君默宁继续吃着,说道,“烫出几个水泡、摔一跤、即
便回去挨几十下板子,也许都伤不了你,可是不疼吗?你身上疼,我们心里就疼……你我师徒,哪里就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吃一只
红薯……”
落雪有声的夜里,相处八年的先生终于不再掩盖心里的疼惜,齐晗听了很是熨帖和感动;可是……又有隐隐的不安——有些事,
不说透、不面对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只是各自自欺欺人罢了……
君默宁没有再说更多,他潜意识里也承认自己的自欺欺人。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他大智若妖无所不能,但终究有很多事他改变不
了:比如君氏与齐氏的牵扯;再比如……齐晗的未来……
那一夜,齐晗没有留多久,吃过红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