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点头,含笑道:「那日我家手下失礼,冲撞了谢相公,虽说当日请大夫看过,到底不大放心,惜乎相公走得匆忙,竟不知贵府何处,探望无门,叫人心下好生难安,今日见相公神采奕奕,想必已无大碍,我也便放心了,只是我等尚不曾登门致歉,倒叫贤昆仲先来拜访,着实叫人过意不去。」
谢霖并未听闻谢苇详说当日与姐姐相识情形,今日听了这一番话,才晓得两人竟是不打不相识,似是谢苇还吃了亏,不由一惊,看了过来,然又一回想,那日晚上除了衣服上几处污渍,倒不曾见他身上有甚伤处,想来也无甚大碍,便又放下心来,咽下询问之语。
谢苇这几年在外走南闯北,阅历非凡,自然听得出谢汀兰话中深意,这是拐着弯儿地套问二人意图、来历,谢霖在宫中日日与一帮子人Jing打交道,亦是熏染出一颗七窍玲珑心,闻弦歌而知雅意,两人对视一眼,便由谢苇道:「少帮主言重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哪里值当为这点子小事过意不去。」
谢汀兰心道:你我不过同姓个「谢」字,说是同宗并不为过,只这「一家人」却是从何提起?
她心中疑惑愈甚,索性直言道:「不瞒二位相公,我谢家在江南多年,祖上已是四代单传,到了我这辈,连个男丁也无,平日里亦不曾见过甚同姓亲戚,那日听闻相公乃是同宗,着实心中纳罕,竟不知谢家祖上哪一支子孙是到京城落脚的,想是我年轻识浅,家中长辈又不曾提及,故此孤陋寡闻之故。今日既得二位上门,少不得要打听打听,还请二位相公莫要怪罪。」
谢霖自打晓得要上门拜见这位姐姐,已与谢苇斟酌好说辞,这时便道:「少帮主不晓得并不为奇,我兄弟二人亦是数年前才得知竟还有这一门亲戚。这其中缘由却需从二十余年前说起。家父年少时在扬州习医,Yin差阳错与贵帮少帮主谢云和相识,不知为何,二人竟生得极是相似,又是同姓,不免大为投缘,二人便结为兄弟,叙做同宗。其后家父游历四方,再回江南时,方晓得这位结义兄弟已然过世,着实伤心了一场。不多时便听闻老帮主因着独子身故,不得已为女招婿,延续谢家香火。家父本想上门拜见,无奈当日家中长辈亦因病身故,家父有孝在身,又需扶灵回乡,登门不便,也只得将此事撂下。待孝满之后,又是诸事缠身,竟始终未能往苏州一行,引为毕生憾事,过世前特嘱咐于我,若有机缘得见谢家后人,当上门问安,也不枉昔年一番情谊。不想这般巧,恰日前撞见少帮主一行,这才登门求见,冒昧之处,还请勿怪。」
谢汀兰幼时随母居于杭州,满月时自是见过谢云和这位舅父的,只哪里还能记得,唯从母亲口中方得知一二往事,又怎清楚谢霖口中结拜之事是否当真,但见谢霖一脸情真意切,所说前后因果又是严丝合缝,心下登时信了三四分,嘴上却道:「原来还有这一桩旧事,我竟是头一遭听闻。」
一面说,一面拿眼去看李、岑二位长老。
那二位长老乃是漕帮旧人,昔日里俱在谢云和手下当个小小头目,虽晓得些旧事,但因并非日日跟在谢云和身边的亲随,知道得便也不大清楚,然扬州与苏州甚近,又是十里繁华之地,谢云和当日时常往扬州游玩,二人却是晓得的,亦曾因帮务去过扬州数次,李叔便问:「敢问令尊当日师从扬州哪位名医?」
谢霖道:「家父尊师姓俞,名讳上清下霜。」
这位俞清霜俞师祖乃是当日扬州城中大大有名的一位名医,只因故世甚久,这才渐渐无人提及,李叔昔年虽不曾求诊,却也是听说过此人名头的,登时肃然起敬,道:「令尊竟是俞神医传人,失敬失敬。」
二人说话间,那岑长老只盯着谢霖看了又看,忽地一拍大腿,道:「怪道老夫觉得这位相公面善,仔细瞅瞅,可不与咱家少帮主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赞叹一番,又道,「这位谢相公的相貌想是随了令尊罢?」
他这话一出,李叔同谢汀兰俱是齐齐去看谢霖。
仔细端详一番,李叔亦是惊道:「可不是,这眉毛眼睛当真像得不能再像。」想起谢云和并谢韵芝长相,又道:「咱们帮主姐弟俩本就生得相似,少帮主长相随母,自然与舅舅也有几分相仿,这位谢相公的尊长又是因相貌与云和少帮主结缘……」
余下这话不言自明。
当下谢汀兰再无疑虑,道:「不想舅舅还有这一段旧缘,怪道谢相公说是一家人,如此算来,可不当真是一家人么。」
言语间已是热络起来,不似初时那般生疏客气。
谢云和与谢韵芝姐弟容貌相似之事,乃是莫恒偶然间听妻子提及,数年前又转述与儿子的,谢霖记在心里,这编好的说辞自是天衣无缝,眼见漕帮一众人俱是信了,也自欢喜,忙道:「听家父说,谢世伯亡故后,乃是其姐接掌帮务,论起来,我兄弟当尊称一声姑母,如今忽忽廿余年,也不知姑母大人身体安好否?」
谢汀兰笑yinyin回道:「家母身子康健,只是远在苏州,尚不知舅舅故人之子来访,若见着二位相公,定然也是欢喜的。」
谢苇此时忽道:「少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