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深情的贺闻远只是一个梦,该不该沉湎,抛弃真相,永坠深渊?
贺闻远悲伤地看着他:“这一次,我是孤注一掷了。小砚,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那么——”
那么?云砚怔然望着他。
贺闻远凄然笑了一下,抱紧了他:“那么,你死在你的梦里,我死在我的梦里,我们就去另一个地方团圆吧。”
云砚忽然开始下沉,或者是,是水位线开始上涨。天空如同被打碎的玻璃,先是出现了裂缝,接着,一片一片,下雨似的往下坠。
“要结束了吗……”贺闻远抱着他喃喃。
“头——头好痛——”云砚喊道。
贺闻远更紧地拥住了他:“醒来吧,小砚。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
“如果这一次你还不能醒过来……”或许心会跟着世界一起碎掉?贺闻远无端轻轻地笑了一下,“拜托了,小砚。”
“我等你,等你醒来。”
“水来,我在水里等你。”
“火来,我在灰烬里等你。”
……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预警OvO
☆、Chapter 47.
“‘欲吐不吐,心烦,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属少Yin也,虚故引水自救’,大家看这一段,对应的是……”
讲台上拿着教棍对着人体经脉图比划来去的老教授,六年如一日的装扮与口吻,台下的学生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下课铃一响,不等学生作鸟兽状,老教授就拾起外套潇洒离去,留下一干对着黑板上的作业愁眉苦脸的男男女女。
“学长,贺学长!”
云砚从背后一下子吊在了贺闻远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肩笑嘻嘻调笑:“学长,走这么快,赶着去见谁呀?也不等等人家?”
贺闻远接住他从后搂过来的手臂,露出一个无奈却宠溺笑:“一会儿下课学生都出来了,就不好走了。”
云砚坏坏一笑,凑到他耳边:“那……我们就躲进小教室里,等他们走光了,再过去嘛~”
贺闻远危险地眯了眯眼:“小坏蛋。”随即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敢撩一会儿就别跑。”
“我、我开玩笑呢!”云砚立即站直了身体,趁贺闻远不注意嗖地遛到了前面去,“好了好了,快走吧!咱们的母校耶,今天的招聘会可不能迟到!”
贺闻远在他身后笑骂了一声,跟着加快了脚步。
又是一年校招季,J大应届生一直以来作为博世的稳定输入源,每一次总部都会有高层领导过来亲自宣讲和面试。这一次,在校董的热情相邀下,贺闻远总算也腾出日程亲自飞来了H市。
距离云砚醒来,转眼也过了小半年了。
但一切又都好像还在昨天。
云砚仍然记得自己从昏昏沉沉的梦里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洁白的天花板,和身上插着的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导管,以及包裹着自己的像一个药囊一样的生物舱,那种既意外,又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是梦,果然是梦。
原来没死,果然没死。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叔拿着工具过来给他里里外外做了遍检查,然后才慢慢依次为他去除了身上的一根根导管。
大叔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他记得那个声音,曾经他还是所谓程云昭时,那个声音就日日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
“1973?!!”云砚当场就喊了出来。但因为太过虚弱,嗓子也是哑的,气也是虚的,不像喊,倒像哭。
于是大叔脸上露出一个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哎,傻孩子,终于醒了?”
紧接着门就被一个人给撞开了,那人衣服纽扣系的歪歪扭扭,领子还翻着,头发也乱七八糟,眼下一片明显的乌青,嘴边全是胡茬,云砚发誓他哪怕是考试挂科只要想起那个样子的贺闻远都能立即笑出来。
有着1973的声音的中年大叔瞪着闯进来的人,斥道:“才把你按在床上睡了一个小时,怎么就起来了?都说了你再不睡就该猝死了!从治疗世界出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啊朋友。我可不想刚救活一个又死一个。”
但中年大叔很不幸地被屋子里的两个人自动屏蔽了。
贺闻远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到了近前,却不敢再往前,忽然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他扶住云砚搭在床边的手,小心地像怕自己呼一口气就会把人吹跑似的,叫道:“小、小砚?”
中年大叔喊道:“夭寿啦,你这幅低血糖的样子我估摸着最多一分钟你就该昏了信不信?”
云砚看了看他们二人交叠的手,又看了看仰头望着自己的人,伸出手缓缓摩挲了一下他的鬓角,笑了一下:“怎么回事啊?”
啪嗒。
贺闻远又掉眼泪了。
“你……你真的醒了?我没做梦吧?我已经,已经看见你醒来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