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出两大碗晾在桌上,才叫顾君将rou盛到盆中,一并落座。
顾君喝了一口汤,已是温温的好入口,对陈之敬笑道,只有些盐来调味,若是寻些香料,我还能做的好些。
陈之敬嗔道,香料贵的紧,以后哪有那么讲究。
顾君心中一紧,低头喝汤,许久才抬起头来,对陈之敬歉疚说道,却是委屈少爷了,我日后定努力些。
陈之敬目光如水,一声不吭,笑yinyin地望着顾君,见顾君愈发困顿,才笑嘻嘻说道,你做那些活计,才能挣几个钱。
顾君头脑有些晕沉,听了这话,赶忙强撑道,少爷相信我,我断不会叫少爷再受苦。
说罢已是萎靡困顿,眼睛都快睁不开,忙掐了掐自己大腿,清醒几分,心中一紧,再抬头望向陈之敬。
只见陈之敬面上一丝笑意也无,凤目黑瞳,泛着幽光,静静地盯着他。
顾君方知着了道,惊的站起身来,却腿脚一软,跌在地上,就见陈之敬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上戾气横生,衬了那美貌面庞,似妖似仙,粉唇轻启缓缓说道,你难道叫我一生一世,像个废物一般,日日等你回来施舍,以色侍人才甘心。
这十几日来,陈之敬早知顾君将蒙汗药放在包袱里,方才打发他出去打只野味,料定他会将包袱放在屋中,偷偷拣了一帖,趁乱放在顾君那碗汤里。
陈之敬知晓二人往日在荒山野岭,自己跑不出顾君手心,如今到了梁家镇这废屋,便识得下山道路,将顾君迷倒个把时辰,自己便有足够时间跑入梁家镇,到官府求救,到时顾君再追来,也于事无补。
顾君此时药效发作,眼神也迷离起来,兀自大口呼吸,死死盯着陈之敬,心中一片冰凉,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陈之敬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对顾君说道,我这便去梁家镇府衙,说是我遭歹人劫持,你我相好一场,我断不会将你供出来,若是你再要纠缠,想想能不能惹得起官差。
说罢站起身来,大踏步出了屋子。
顾君躺在地上,手脚冰凉,眼泪扑簌簌顺着脸庞落下,神思渐迷,却一直死死望着陈之敬离去背影,眼中红的泛血。
126.
陈之敬摸黑下了山,一路上跌跌撞撞,生怕顾君醒转追上来。
他这一生从未碰过这些江湖中的下作手段,此时忧心忡忡,一会子担心那药下的够不够,一会子又害怕可是下的太多,伤了顾君神智。
月光柔柔洒落,陈之敬凭着记忆,一路奔逃,惊起些雀鸟,扑棱棱乱飞,倒吓的自己也心慌意乱。
不多时竟迷了路,这山中春冬不同,树木矮枝更是大相径庭,加之夜色沉沉,早就辨不清东南西北。
陈之敬越跑越急,满头大汗,心中懊恼,暗骂自己Cao之过急,怎的不等到明儿白天再动手,现如今已做下这事,定要一鼓作气逃出去。
耳听得远处枭声幽幽传来,犹似鬼哭。
陈之敬更是心惊胆战,环顾四周,皆是黑黢黢一片,月影儿晃动,只觉冷不丁要跳出个鬼来,又怕钻出什么猛兽,脚下愈加发慌。
想到若是功亏一篑,叫顾君捉住,以后想逃,怕是比登天还难,心中愈加焦躁,急的在林间乱跑乱窜。
忽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草木声,似是有什么走兽向他靠近,陈之敬吓得回头一瞧,只见朦胧月色下,一个惨白的人脸,正盯着他。
陈之敬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定睛一看,竟是顾君。
这顾君目光萎顿,面无血色,乍一瞧宛如厉鬼,大踏步向他追来,陈之敬脚也软了,不住地往后躲,心中气急败坏,恨不能从新来过,不住懊悔定是方才药下的少了。
顾君气喘吁吁追上几步,眼中怒火已盛,好似要吃人一般,一把提住陈之敬衣领,力气之大,拽的陈之敬不住踉跄,拖着便往山上走去。
陈之敬挣扎不休,顾君也拉扯的吃力,就听陈之敬怒叫道,你这般作法,好没意思,我恨死了你,你就开心了。
顾君转头望了陈之敬一眼,陈之敬被他面色吓得一呆,就见顾君又回过头去,手中使力,叫陈之敬反抗不得,硬是拖回木屋中。
陈之敬已知逃脱无望,心如死灰,与顾君扭打起来,被顾君钢钳般的手掌制住,结结实实绑了,口中不住叫骂,骂的累了,才恨恨地闭了嘴,瘫在床上。
顾君神色灰败,跌跌撞撞从包袱中翻出些伤药,撸起袖子,才见那细长小臂上,一道巴掌长的刀伤,正不住地渗血。
陈之敬瞧了,甚是骇人,不由得脱口说道,谁伤了你。
顾君揭开包扎,洒了些药末上去,裂开惨白嘴唇,对陈之敬冷笑道,少爷手段厉害,江湖阅历却浅,包袱里凡是藏着蒙汗药,必要备着解药给自己,我不捅自己一刀,哪里有神智去找药,少爷下次行事,还得先向我们山贼请教,免得费神费力。
陈之敬听了,咬紧了嘴唇,心中长叹一声,口中缓缓说道,已成了这副样子,你何苦再困着我。